秦紹在延馥殿的所作所為都有人密報給了皇帝。
“紹兒的確心存仁善,是她太不爭氣了,”皇帝閉上眼,容王深知皇帝心里不舍,開口道:“陛下,張院正說藥粉生效大概需要半個時辰,您……您要不要見見大殿下?”
或許還有轉機。
皇帝看了容王一眼,算是被他說服,當真去了延馥殿。
秦承安跌坐在殿中正有些不解,藥效一分一秒地加強,她逐漸感覺到意識的模糊,這讓她格外慌亂,看到皇帝就如同看到救星:“父皇!”
她哀泣如乳鴿,令皇帝鐵血的心都化了。
“承安,你是朕第一個孩子,朕還是太子的時候你就是皇長孫女,朕如何能不疼你。”
“父皇疼我……”秦承安眼神頓時熱切起來:“父皇若真疼我,就像先楚帝一樣傳位于我,讓我做名正言順的女帝吧!”
皇帝啪地給了她一巴掌:“混賬!先楚帝借國運百年,下場慘不忍睹,你敢拿朕與他相比!”
“父皇就不能為大秦江山犧牲嗎?”秦承安摸著臉頰,雙目赤紅著質問。
“你!你這糊涂東西!”皇帝氣得腦袋發昏,往后靠了一下,還是容王一手托住他的背才沒栽倒下去,指著秦承安恨鐵不成鋼道:“朕就是犧牲,也不為你這蠢貨犧牲!”
“父皇……父皇!”秦承安壓住藥效,恢復一些理智,趕忙道:“父皇,秦紹給我吃了奇怪的藥,他要害我,他害我我才會說這些混賬話的父皇!女兒知道錯了,女兒再也不會肖想皇位了,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皇帝甩開她拽著龍袍的手:“紹兒給過你機會了,招出那個同黨,朕,親自下旨送你去承慶皇莊頤養天年,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
秦承安跌坐在地:“父皇要我變成瘋子,讓秦紹看我一輩子的笑話?”
“傻孩子,父皇是在救你!”
皇帝搖頭嘆道:“秦紹足智多謀,來長安不過半年就已經羽翼豐滿,而你呢?除了肖想先楚長寧女帝舊事,你還有哪件事辦的漂亮?”
容王眼神一凝,原來陛下真的動了心思。
“你就是當了這大秦的皇帝,你也坐不住這江山!父皇豈忍心看你身首異處。”皇帝說出了真心話。
秦紹若想謀反,憑秦承安這些手段,根本不是對手。
與其如此,還不如皇帝親自買個人情,還能保住自己唯一的血脈。
“那是因為父皇你屬意他!”秦承安還是不服輸,加上藥效沖得她腦子有些亂,此刻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父皇你看著吧,我留下一個嘉華就足以讓秦紹死,讓他死!”
皇帝臉色鐵青,拂袖出門,將大公主的哭求關在殿內。
“封殿!封上!給朕封上!”皇帝連喊三聲,氣得大步離開,剛回寢殿就召了太醫。
容王奉旨封鎖延馥殿,透過給食物的窗口朝里面冷冷望了一眼。
秦承安與他目光一撞瞬間渾身顫抖:“我不說,我什么都不會說的,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一串腳步聲匆匆跑過。
“王爺,郡王要見方大統領。”侍衛稟報。
容王放下密封窗,背著手道:“郡王要見自然能見,方昭然也很快就要官復原職了。”
暗房里,秦紹如愿見到關押三日之久的方昭然。
“抱歉這么晚才來救你,只因——”
“郡王言重了,”方昭然朝她施了個禮,“郡王恢復清白,我自然就清白了。”
秦紹笑了笑:“表哥果然沒令我失望。”
容宿那狗賊還告你的狀,但秦紹已經看過方昭然的供詞,和大殿上所說一模一樣,沒有半點差池。
就算前世的許多事都變了,但表哥對她,依舊是忠心耿耿。
“我們走吧。”秦紹道。
“郡王,”方昭然停住腳步:“郡王也救了容宿嗎?此人在郡王方才蒙難之時便想了脫身之策,還要我與他串供一起污蔑郡王,實在不能信任。”
秦紹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表哥說的幾乎和容宿一模一樣……
“這件事……”
“這件事只是個誤會,沒想到方大統領對郡王也是如此忠心耿耿。”容宿從門外走進來,語氣帶著幾分挑釁。
“郡王,此人巧舌如簧,詭辯之能無人可及,斷不能輕信啊!”方昭然還不罷休。
容宿冷笑一聲:“大統領這就有失風度了吧?我都沒有苦苦相逼,你卻不肯罷休,是想為難郡王嗎?”
兩人互相試探,如今各自都沒有中計,誰揪著不放,便是胡攪蠻纏了。
方昭然冷哼一聲,不再開腔。
秦紹站在中間長吁一口,這可真是兩邊都得罪不起的局面。
“二位都是我的肱骨之臣,就不必再為小事離心離德了,”秦紹說著違心的和氣話,率先出了暗房,剛好撞見來傳旨的周福。
“陛下特旨,請郡王在宮中小住,目前就暫且住在……東宮的左偏殿。”周福親自傳的諭旨,分量可見一斑。
“東宮開了?”方昭然驚道。
自從昭煦太子死后,陛下傷心欲絕,下令封宮已有數年之久,斷不會因為留宿秦紹就開了東宮偏殿這么敏感的位置。
周福點點頭,朝秦紹拱了拱手:“恭喜郡王,賀喜郡王,禮部正在草詔,陛下的旨意就在這兩日,您且在東宮侯著天恩吧。”
“多謝公公提醒。”秦紹客客氣氣地回了個禮,算是對周福最大的打賞。
“哎呦可不敢當,”周福果然是個人尖,當即就和秦紹攀談起來,言語之間泄露了一些陛下不打緊的喜好作為投名狀,博得秦紹不少好感。
“容司直也在,陛下特旨,也允容司直與郡王殿下一起咱局東偏殿。”周福笑瞇瞇道。
他對容宿可是十分看好。
以庶子之身迅速扒上昭和郡王這根大腿,將嫡世子容閎踩到塵埃里去,容宿真是個好樣的,加之前幾日忠心救主之時博得陛下好感,日后東宮定有他一席之地。
“謝陛下天恩。”容宿微微一笑,還耀武揚威地瞥了方昭然一眼。
方昭然臉色難看,冷冰冰地抱拳道了聲告辭,回禁軍報道去了。
“你用得著這么得意嗎?”秦紹不滿地瞥了容宿一眼。
“郡王怪罪的是。”容宿老實認錯。
秦紹看怪物似的瞥他一眼,喉頭一滾,不敢接茬,只道:“去東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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