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證人前腳剛說了:“殿下做裕王世子時的確有一枚隨身佩戴的寶鏡,就在大半年前,寶鏡遺失了,燕側妃曾四下尋找,后來殿下來了長安,也就沒再聽到消息。”后腳秦紹辯都未辯,反而揪著容王妃不放。
“敢問王妃這幾日都在刑部,您是如何尋到了這些人證的?”曹國舅問得還算客氣。
但容王妃現在顯然是回答不出來的。
“曹大人現在到底是在查御賜物品失竊案,還是在查本王妃。”容王妃反客為主,曹國舅臉色剛一為難,就聽身后幽幽響起一聲:“孤也很好奇,曹大人現在要審哪個案子。”
“你!”容王妃臉色十分難看。
果然,曹國舅是個明白人,一招手就有人上前想要將容王妃請走。
“曹大人!”容閎聞訊趕來,曹國舅頓時頭大如斗。
容王妃一個敗軍之將,現在敢這么放肆,還不是仗著容閎的勢!
容閎在秦紹那兒很有臉面,即便出了容王妃的事他依然安然無恙,還尚了毓靈公主,可見是深得皇帝和殿下信任。今天是他大婚之日,曹國舅要是當著他的面,帶走他母親,豈非當眾打駙馬爺的臉。
這事難辦……
“殿下您看?”曹國舅回頭就找了外援,秦紹幾步上前,就聽到容宿遠遠走來:“刑部的事總不能事無巨細都請教殿下吧?”他頭一歪:“是吧,大哥?”
“自是不能,但也請曹大人給個明話,緣何要當眾帶走我娘親。”容閎守著底線不讓。
“刑部辦事,似乎也不需要跟大哥解釋。”容宿淡淡道。
曹大人給他激了一下,有些騎虎難下,有些話秦紹不方便說,容宿來說效果就格外的好,比如這個,他若再猶豫一刻就成了顛三倒四的小人了。
“容世子恕罪,此案尚不明確,還請王妃娘娘移步,再解釋一番。”他說的客氣,請人的動作已經做出。
“閎兒!”容王妃呼救,一把拽住容閎的袖子:“我可是你的親娘,你就看他們這般辱我嗎!”
容閎面色不忍,正要開口,容王妃就在暗中拽了拽他的袖子。
“閎兒,你不能不管娘啊!”容王妃聲嘶力竭地哀求,可在容閎看像她的那一刻微微搖頭。
容閎瞬間明白過來,娘親這是在給他留后路。
萬一容王妃此舉不成,秦紹依舊坐穩了江山,容閎今日的不聞不問就是他來日的保障。
她哀求的越甚,容閎選擇的越艱難,秦紹的感動就越甚。
這是只護犢子的母狐貍,總在給自己安排后路。
正因如此,容閎才會紅了眼,卻沒有再阻攔。
秦紹站在那里淡淡看著,也不只是在想什么,但目光逐漸帶上了欣賞和惋惜的味道。
容宿則冷哼一聲:“大哥還真是冷血冷情呢,待嫂子如是,待母親也如是。”
“放肆,”一聲溫柔卻有力的呵斥從院中響起,眾人望去,大紅燈籠下,一身紅妝的公主在眾奴婢隨護下走來。
“參見殿下。”群臣見禮,容宿也在其中。
“四弟這也是跟長兄說話的態度?”毓靈公主也不說平身,單單質問容宿,這份排場連容王都比不了。
到底是帝后寵愛的小女兒,平日溫順也就罷了,真發起火來誰也不敢承受。
何況她先在還擔著容家長媳的身份,看來這次容宿要倒霉了。
有人嘲笑,自然有人心疼。
“大喜的日子,六姐發這么大的火兒做什么。”秦紹微笑著打破尷尬。
看戲的偃旗息鼓。
怎么忘了,人家容四爺敢這么干,是因為背后有太子殿下罩著呢。
不過這倆人前幾日剛鬧得不愉快,怎么這么快就和好了?
難道真像傳言那樣,床頭吵床尾和了?
有人瞄了太子殿下一眼,秦紹側顏有棱有角像雕好的一方硬璽,又主動出聲護持,目光卻不肯跟容宿有半點觸碰,更叫人浮想聯翩。
毓靈倒是沒叫秦紹為難,微微俯身見過容王和王妃。
前面容王朝她行的是君臣之禮,后面她行的自是晚輩之禮,便是日后請安也要如此,先論君臣,再論父子。
“孤宮中尚有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眾人面面相覷,容王帶頭拱手相送,容宿眉頭微皺跟上幾步:“我隨殿下回去。”
“不必了。”秦紹擺擺手,一抹愁容露在人前又快速斂去,“不過是些雜事,只是有些緊急罷了。”
“是。”容宿相送,坐回宴席上面不改色。
御使郭嘉冷笑,只怕是故作鎮靜。
他找了個借口先一步離席,在容王府門外看到周福的人慌慌張張追著秦紹而去。
這是個好幾回。
郭嘉小心翼翼追上,只聽周福忙不迭地喊著:“殿下留步!”
追上秦紹后周福與之密語兩句,瞬間向后栽倒,一雙手抖得不像話,秦紹則一揖到底,態度放得極低顯然是有事相求。
周福頻頻擺手表示不能。
秦紹拉著人密語數句,如此來回才敲定了什么。
郭嘉露出冷笑:“消息果然沒錯,這太子真是膽大包天連御賜的東西都敢弄丟,這次容王妃賠了性命豪賭,只怕已經贏了。”
旁的不清楚,但身為御使他對大秦律和大秦史可是倒背如流。
那通玄鏡是歷代皇帝傳下來的寶物,是信物更是信仰,那是開國先祖留下的至寶,意味著歷代祖先對新帝的承認。
如今這寶鏡在秦紹手中丟失,那就是歷代先祖不認可這個新太子啊!
這件事看似不大,卻是致命。
畢竟秦紹這身份本就不是皇帝親子,帶著許多的不確定,皇帝本人對他也必是諸多考量,所以才會有這么多的事發生。
祖先之意看似玄之又玄,但很可能是最致命的一擊。
單看秦紹現在頭疼的樣子,還要低三下四地求周福一個奴才辦事就知道了。
郭嘉心里舒坦許多,頓時覺得自己這步棋下得實在高明,現在就看秦紹要怎么接招了。
他冷笑一聲,拎起袍角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一早,通玄鏡的事還未發作,郭嘉就先一步上奏。
“林縣修建河道,掘出一塊石碑,上面刻有災星主國,祖先不寧八個大字,現呈陛下圣裁!”
與此同時,有小道消息表示,通玄鏡并不在祖先殿供著。
一時風聲大亂,紛紛覺得這災星,就是遺失了通玄鏡的太子秦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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