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秦老太太回蘭陵老家有求于族人這事稀奇,那么族長夫人親自登門來有求于她這個小門小戶那便是稀奇中的稀奇了。
而又是什么事,能令蕭大夫人這種出身豪門顯貴,嫁的又是世家大族的女人來向她折腰說出一個“求”字?
莫說是她不行禮作揖,便是只打發人找了他們上門也無不可。
“夫人請說。”秦老太太立時收了疑惑之色,神情肅然的問道。
蕭大夫人道:“表姑母家的二姑娘,閨名妙言的那一位,昔年可是廣濟道觀玄樸仙姑座下之徒?”
妙丫頭?
秦老太太一愣,這才想起來似乎先前丫頭便是說,蕭大夫人是上門來求醫的。
想到這里,她不動聲色的斜了眼緊閉的門窗和蕭大夫人帶來的渾身戒備的丫頭,莫名心中有些咯咯顛顛。№Ⅰ№Ⅰ
“確然。”
“夫人來求醫,是想要妙言……”大太太遲疑著出口。
不是吧,妙言雖說在醫術上頗有天分,可畢竟年紀尚小,蕭大夫人是為了什么竟會親自登門來請她?
蕭大夫人卻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指了一側的位置,說道:“表姑母請坐吧。”
秋日的午后,天高云淡,清風習習。
秦妙言靜靜地坐在車上,心里卻一直不踏實。
小廝分明只是說有急事,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急事,可她怎么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呢?
她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憶前世。
前世的這個時候,難道還有什么事情沒有發生?№Ⅰ№Ⅰ
韻言早已嫁人,傅鈺明同她再也沒有半分關系,蕙言同宋瑞的婚事也馬上會定下來,之后便是她這一世的打算。
等回春堂的生意有起色之后,她會勸說大老爺打理他們秦家在蘭陵僅剩的一家回春堂,然后想盡辦法同何有德何有仁兄弟搭上關系……
進門的時候,青黛卻等在廊廡下。
見她過來,急匆匆的迎上去,悄悄說道:“是蘭陵蕭氏的族長夫人來了……”
秦妙言心微微一動,蘭陵來人了,來的還是族長夫人?
兩人正說著話,便聽見屋門“吱嘎”一聲竟被打開,走出來一個陌生模樣的丫頭,“請問是秦二姑娘嗎?”
屋里的蕭大夫人騰的站起來,“快要她進來!”№Ⅰ№Ⅰ
秦妙言跟著丫頭走進去,便見秦老太太的下首坐了個容顏娟秀的婦人,見她進來,目光中滿是探究。
婦人看上去也就只有三十多歲,肌膚保養的白皙細膩,眉眼精致,如果忽略她略顯憔悴的面色,可見其年輕時必是個國色天香的佳人。
“見過蕭大夫人。”秦妙言只看了一眼,便垂眸施禮。
看她不慌不忙的樣子,蕭大夫人卻是松了一口氣,想必這般落落大方的女子,也不至于都是虛名吧?
她微微頷首,問道:“你是妙言?”
喚了她的閨名,語氣又如此和藹親昵,秦妙言可不認為她是上門來認親戚的,來之前聽說是急救,來的又是蕭氏長房的夫人,莫非是消大老爺得了什么不治之癥?№Ⅰ№Ⅰ
“是,夫人。”她再次施禮。
“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蕭大夫人上前扶起了秦妙言,對秦老太太同大太太說道:“實不相瞞,我這次厚著臉皮上門來求表姑母,正是家中有人罹患重病,想要借妙言一用。”
“說笑了,不管怎么樣,您是族長夫人,我們為您做什么也是應該的,只是,”秦老太太眉心攢成一個緊緊地川字,“只是我家妙丫頭年紀還小,那重病怕是棘手啊……”
大太太吃驚的瞅了秦老太太一眼,沒言語。
“妙言,你過來,”秦老太太沖她說道:“該叫姑奶奶。”
蕭大夫人聽秦妙言如此乖巧的喚她,忽而笑了笑,“表姑母,你還是如同當年一般謹慎啊。”№Ⅰ№Ⅰ
說著,她彈了彈披風上的灰塵,坐回了椅子上。
秦老太太面色微變。
半響,方說道:“族長夫人,不是老婆子不愿意幫您,只是怕我家丫頭不堪重用,到時候再延誤了病情,又該如何是好?”
她幾乎可以斷定,蕭大夫人要妙言去醫治的這個人,絕非等閑之輩,否則也不會親自上門來。
來的匆匆又遮遮掩掩,可見這病是不想要人知曉的,若妙言當真去了,得重病的是蕭大老爺,治好與治不好……誰又知曉下場如何?
世家大族之人,從來不在乎什么命如草芥,他們只關心自己眼前的那一畝三分田。
她雖是蕭家人,亦自來以蕭氏為傲,卻不愿意拿著自己的外孫女做賭注。№Ⅰ№Ⅰ
“延誤病情,去的晚了才會延誤病情。”蕭大夫人舉起眼前的茶盞,微微呷了一口。
秦老太太瞇眼看著蕭大夫人,語氣淡淡:“夫人何以如此相信我家的傻丫頭?”
“不是如此相信,”蕭大夫人放下茶盞,聲音平平:“是死馬當成活馬醫。”
我的佛!
大太太簡直要嚇暈了。
若眼前這婦人當真是蕭大夫人,母親做什么要這么說話?她簡直要嚇死了好不好!
蘭陵蕭氏,那可是他們秦家得罪不起的!
果然,聽了蕭大夫人的話,秦老太太眉頭蹙的更深了,“族長夫人,老婆子以為這件事我們應該私下里好好談談……”
“祖母,”秦妙言忽然打斷秦老太太的話,“孫女愿去蘭陵為病者醫治。
“你給我住口!”秦老太太怒瞪了她一眼,“這里那輪得到你插嘴?”
秦妙言沒有還嘴,她笑了笑,看向一旁的蕭大夫人。
“哦?”蕭大夫人頗感興趣的挑起了眉毛,對秦妙言說道:“你看到沒,你外祖母這般疼你,都不想要你去蹚這趟渾水。”
外祖母……秦老太太面無表情的撇過了臉去。
大太太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仿佛杠上的模樣,心里一陣焦急,這可怎么辦?母親適才不是還好好的么,怎么這會兒又對著蕭大夫人冷臉了
有話好好說啊!
大太太是急到不行,她只知得罪了蘭陵蕭氏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往深層次的東西,卻一概沒想到。
“表姑母,我想你是誤會了。”蕭大夫人說道。
秦老太太看向她,等著她的下文。
秦妙言微微挑眉,尋了位置坐下來飲茶,且等兩人商量。
“我以我蕭氏一門榮辱起誓,此事不管成與不成,此病不管能醫或難治,倘若二姑娘肯同我去一趟蘭陵,我蕭氏必定許你們秦家任意一個條件,并將她完好無損的送回秦家。”
蕭大夫人頓了頓,繼續說道:“若有違此誓,人神共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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