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接生婆一邊替齊氏正胎位,一邊讓人又喂了齊氏吃東西,一番忙碌下來,總算有了一點收獲,就是孩子的胎位正了。
可是這時候的齊氏失血過多,已經面如紙色,渾身沒有力氣,吃了一點東西,感覺仿佛緩和了一點。
王老夫人就上前抓住齊氏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把孩子生下來了就好了!”
齊氏睜大眼睛,心里一陣莫名的情緒,對王老夫人點了點頭。
午時初,一聲嬰兒微弱的啼哭聲打破了緊張的氣氛,屋里屋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老夫人,是個哥兒!”
“大爺,夫人生了個哥兒!”
隨著報喜聲響起,喜慶的氣氛在郡主府漫延開來,廚房早已經準備好了紅雞蛋,王忠國大喜,讓貼身常隨董明去發賞錢,董明知道王忠德高興著,爽利的應聲去辦。
站在院子里那棵白玉蘭樹下的徐婉音目光就有些慌張起來,摔的那么狠,竟然會沒事兒,她可真是好命!
她把手上的玉蘭樹葉子狠狠的扯成兩半,拍了拍衣服,就往屋里去。
王老夫人抱著洗干凈的嬰兒,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輕輕的發出吟哦聲,素媽媽不由笑道:“老夫人,哥兒還小著呢,哪里聽得懂啊!”
王老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把襁褓中的嬰兒放到了早就準備好的搖籃里。
齊氏因為大出血而慘白的臉微微側著,此時已經累的昏睡過去了。
收拾好了,宮里來的太醫就進屋來給齊氏請脈,來的是宮里的李太醫,醫術高明,把完了脈,就開了一副方子,說了幾句好好休養之類的。
王老夫人不放心,就追了出去,問了李太醫兩句話。
“老朽這大媳婦不知道身子如何了?”
李太醫是來過王家幾次的人,和王老夫人也相熟,加上宮里云妃的關系,他形態更是恭敬有加,回話道:“老夫人,王大夫人產子大出血,以后子嗣上只怕是難了,不過好好的養著,身子只是會孱弱些,倒無大礙。”
王老夫人心里有些復雜,既有幾分高興,又有幾分難過,不過不管怎么說,大房現在有后了,她也放下了一樁心事。
讓人塞了兩個上等紅封給李太醫,李太醫道了謝,出了郡主府。
王老夫人這才又回到了屋子里,桂媽媽已經讓人把床上臟污的被褥換過了,齊氏此時還在沉睡,身上換了一件干凈里衣。
王忠國手腳笨拙的抱著剛出生的小嬰兒坐在床沿,臉上露出了孩子般欣喜的神情,王老夫人見了,心里不由的難過起來。
當初若不是因為自己,她這個有出息的兒子何至于三十九歲才老來得子,心里的自責更是多了幾分。
王忠國目光中透著好奇和喜悅,見王老夫人進來了,笑著問她:“母親,為何這孩子長得皺巴巴的,像個猴子似的。”
聽著王忠國抱怨的話,王老夫人頓時哭笑不得,剛才還歡喜的不得了呢,這時候卻是嫌棄孩子長得丑了,真是個傻兒子。
她心里的沉悶也隨著揚起的嘴角淡了幾分,對王忠國笑道:“誰出生不是長得皺巴巴的?你別總是抱著哥兒,他還沒有足月就從娘胎里出來了,身子比別的孩子弱,你可別粗手粗腳傷著他。”
王忠國這才反應過來,點頭應是,忙把手里的孩子輕輕放回了搖籃里。
彎腰間就看見紫檀木屏風下露出了一雙鵝黃色雙鯉戲水的繡花鞋,模樣普通,花樣卻是耐人尋味。
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躲在外面偷聽,王忠國面色頓時一沉:“誰在屏風后面!”
隨著聲音響起的一陣瓷器落地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屏風后面是什么樣子。
徐婉音有些狼狽的走了出來,桂媽媽也跑了出來,丫鬟們魚貫而入,都驚訝的看著她。
徐婉音狼狽的低著頭,被屋里的數道視線齊齊望著,頓時感覺如芒在背。
“你在屏風后面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王老夫人先一步開口呵斥道。
徐婉音眼巴巴的望了一眼王忠國,又垂下頭去,竟然有種欲語還休的羞怯:“我,我原是想進來的,可是一想到表嫂摔倒的事,又不好意思進來。”
“不好意思進來,所以就在屏風后面偷聽?”
一道聲音從屋外傳來,就看見魏氏就著張媽媽的手款款走了進來。
魏氏眼里絲毫不掩飾厭惡的神色,徐婉音見了她,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臉上就漲紅成了豬肝色。
顧不上行禮,她連連擺手:“沒有,我沒有偷聽,只是看見花瓶臟了,所以想把花瓶擦一擦,并不是三表嫂說的那樣。”
她的解釋顯得有些蒼白無力,魏氏點頭,面帶嘲諷的看了她一眼,錯身走到了王老夫人身前,微微福身:“母親,大嫂可好?”
目光就往床榻上打量,余光瞥見床榻旁的黃花梨木的搖籃,看起來母子平安。
王老夫人點了點頭:“生的是個哥兒。”
魏氏輕輕拍了拍胸脯,點頭道:“都平安就好,我聽丫鬟說是摔著了才會早產的,怎么往日里好好的,今兒就這么巧。”
魏氏的話倒是沒錯,齊氏有孕之后萬事小心謹慎,連老夫人這里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平日里幾乎都不出府,一直都在仔細養胎。
老夫人冷哼一聲:“我們出去說話吧,讓大夫人好好休息。”
幾人齊齊應是,跟在王老夫人身后出了內室。
王老夫人坐在廳堂的高堂,丫鬟機靈的上了茶,然后領著人退了出去。
王老夫人留了素媽媽在身旁,魏氏坐在紅木福壽紋圈椅上,身后站著張媽媽,王忠國就坐在魏氏對面,徐婉音有些不知所措的走到魏氏下首準備坐下。
“婉音啊。”
王老夫人呷了一口茶悠悠開口道:“你哥哥嫂嫂可還好,你今日上門來,他們可知曉?”
徐婉音剛要坐下,聽見王老夫人的話,驚的站直了身子,她望著王老夫人,未語淚先流。
她聲音顫抖:“姨母,我今日是偷偷出門來的,嫂嫂她不許我出門,整日里把我關在屋子里做針線活,拿去賣了換錢,當著哥哥的面就對我千依百順,哥哥一走,對我動輒就是一頓打罵,我實在受不了了,這才借探望表嫂跑來了這里,我……”
她說著就泣不成聲,拿出手帕擦眼淚,比起之前的話,如今她說的倒不像是騙人的。
王老夫人不知道竟有這事兒,心里思忖著真假。
魏氏聽了也有些錯愕,如果這是真的,那徐婉音的嫂嫂還真不是個東西,只是想到當面徐婉音住在王家時的做派,她又實在對她可憐不起來。
徐婉音見王老夫人動容,忍住了哭泣,一抽一嗒的說道:“姨母,你就讓我留下來吧,您的大恩大德,婉音沒齒難忘!”
說完她就猛地朝王老夫人磕起頭來,神色哀戚,頗有一種你不答應我就磕死在這里的架勢。
眼看著徐婉音額頭上就破了皮,素媽媽忙讓人去拉住了徐婉音,王老夫人沉聲道:“有話好好說,你這樣動不動就是磕頭下跪的,身上竟沒有你母親半分風骨!”
聽王老夫人說起自己的母親,徐婉音聲淚俱下,坐在地上望著王老夫人:“姨母,母親若是知道我能得到您的庇護,在九泉之下一定會欣慰的,姨母,我也是走投無路了啊!”
王老夫人聽了,心里一陣的復雜,沉吟半晌,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對素媽媽道:“先暫時把她安置到后罩房西邊的閑蘭院吧。”文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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