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說郡王妃已到了膳廳,不好讓客人久候,便交代宮人擺膳,她也過去坐著。
“昨日辛苦你了,我猜他們不會老實,卻不想還有如此風波,下回再不讓他們出去逛了,實在不成體統。”丟人都丟到親戚家去了。
郡王妃擺手搖頭道無妨,“小姊妹間哪能沒個紅臉的時候,莫說是金童玉女這般年紀,欽哥兒這般大了還時常為了塊肉和他妹妹爭吵呢,親姊妹間多吵吵反而更親熱。”
皇后笑意不斂,可就不是親姊妹啊。
金童婧兒用過早膳后要去上學的,也無暇多陪皇后她們說話,金童木著臉向皇后辭行,出了坤儀宮的門才舒了口氣。
婧兒拉著他的手示意他走慢些,金童上學以來便開始習武,吃的也多,前幾年他們都差不多高,如今金童已比婧兒高了些,也壯實了些,走路步子也邁的比她大,婧兒拉著他的手,他便不自覺慢下了腳步。
“母后又教訓你了?看開些,別多想,都會過去的。”
這話往常是哥哥拿來開解她的,如今又換了她來開解哥哥,他們兄妹倆是風水輪流轉,當然也有一塊兒轉的時候。
金童長出了口氣,心里還是憋的難受,只是也沒有能讓他們發泄的地界,大公主若不開心,打罵宮人摔碗碟都是輕的,他們卻不能這般行事。
“你說這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婧兒輕嘆,“待咱們長大了,你要娶妻,我要嫁人,便是另一個頭了。”
就這樣說來,他們真想立刻長大。
金童卻忽而望著她笑,“你想嫁人?嫁給誰?莫不是真要讓嬸娘做冰人,去姜家提親?”
昨夜德郡王妃說的玩笑話,他們幾個懂事的皆笑了一通,如今金童又提起,讓婧兒倍加羞赧,嗔道:“向來是男方到女方提親的,哪有女方上趕著的!”
“噢――原來你抹不開臉,那我待會兒見了姜駿和他提一提,讓他回去同家里說說,這京里定娃娃親的人家也不少。”
“你盡取笑我!不和你說話了!”
婧兒別過了頭快走幾步,金童很快便跟了上來,拉住她的手道:“我就這樣一說,姜駿還配不上你,我看他回回往你身邊湊,別人看多了還真就會這般認為,你可避著他些。”
婧兒蹙眉,“他要湊過來,我能如何避著?你瞧凌星回回湊過來,咱們可避得了么?”
金童心下道,那是凌星愿打玉女愿挨,玉女若不理他,他自討沒趣了幾回,便不再來了,同理,姜駿愿打也要婧兒愿挨才是,唉,一想到他玲瓏剔透的妹妹要被人拐走了,焦心吶!
兄妹兩人走了一段,和往日一般在雨花閣處分開,到了學堂里,他們照例是來的最早的,隨后便是凌星和無憂這兩個同樣住在宮里的。
婧兒總是百般尋機親近無憂,每日早上其他人還未來時,書軒里只有她們倆人,便是她們最好親近的時候,無憂還是不太熱絡,但也會回婧兒幾句,婧兒連溫書都先放在了一邊,極享受每日早上兩人的獨處時光,竟希望同窗和先生都來晚些才好。
對比起女學的溫柔時光,上書房的氣氛就凝滯了些,金童和凌星兩人相看兩厭,早撕破了臉,若不是都有顧忌,以男孩子的解決方式來論,恨不得干上一架才好。有這么個煞風景的人物在,金童讀書的聲兒都小了些,心道這人難道不知自己不討喜?既每日早上都不愉快,何不來的晚些,別來攪他讀書。
凌星又何嘗不知他的想法,你不喜我來,我偏要來礙你的眼,早來晚來又如何,其他人也不會理我,看著你們笑鬧,只孤立我一人,既我不開心,你們也別想開心。
對比起無憂的謹慎小心,凌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只要陳國不滅,他便是大周的座上賓,若陳國滅了,他便是階下囚,他再怎么謹小慎微規行矩步,來日兩國交兵,難道還會顧及情分善待他么?該囂張的時候他畏畏縮縮,日后想囂張都沒資本了。
一日的學業結束,傍晚時分婧兒在雨花閣前的池塘邊上等金童,金童閑步走來,見到婧兒的身影步子便快了些,拉過她的手一齊走,“今兒怎的在等我?”
他們每日皆一同出門上學,下午放學卻沒刻意等候同行,若遇著了便一處走,沒遇著便各走各的,就這么一段路,還在自己家打轉。
婧兒拉著哥哥的手沐著初秋暖陽走在梧桐宮道的石子路旁,踩在宮人清掃在一旁的梧桐落葉上,腳下是窸窸窣窣的干葉碎裂聲,聽著喜人。
“你怎的同玉女一般,好好的宮道不走,偏要踩在這落葉上,宮人好不容易掃成了一堆,被你踩碎了,清掃起來可更困難了些。”
婧兒笑道:“那便不掃了,落葉歸根,來年化作春泥又能滋養母株,長出更茂密的葉子來,如此年復一年生生不息,豈不更好。”
金童唬她道:“你可知著樹葉下藏了什么?什么小蟲子小蛇最喜歡在這下頭安家,你這一腳下去,可能便將他們的家踩塌了,當心他們傾巢而出找你算賬。”
婧兒叫他說的腳底發麻,哪里還有什么風花雪月的心思,立刻便走到了宮道上來,給狠跺了兩下教,似腳上沾了什么臟東西,要把它們震下來。
兄妹倆玩鬧幾句,婧兒才說起正事來,“咱們走慢些吧,母后今兒白日里發脾氣了,咱們回去可能正撞刀口上,又少不了一通罵。”
今日下午教她們畫藝的秦師傅身子抱恙沒來,換了周教習給她們上琴藝課,婧兒沒帶琴來,便讓宮人回去取,恰遇上皇后在大發雷霆,她連頭都沒敢冒,取了琴就回來了,同婧兒說了這事,聽說是皇上帶著大公主去瑤華宮用午膳,惹得皇后不快。
瑤華宮是陳貴妃的住處,皇后向來視陳國姑侄倆如洪水猛獸,聽說女兒又和他們有牽扯,還是皇帝搭橋牽線,叫她如何能不惱。
金童無奈一笑,“咱們在路上磨蹭了,回去她問起咱們為何晚歸,又少不了一頓罵,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咱們這便回去吧。”
婧兒也笑,她如何不知道這個理兒,只是與哥哥一同回去,不讓她獨面皇后怒火,她心里有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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