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得了李玉麟要尚大公主的消息,出于兄長對妹妹的關懷進宮詢問了一番細節,卻不像婧兒和姜驥定親時那般忙進忙出。
一則李玉麟人才品貌挑不出錯來,能讓帝后和大公主都滿意,他還能有什么意見,可不像婧兒當初要嫁個鰥夫,他有立場阻止。
二來嘛,他在李玉麟這邊兒,也不好像當初上姜家門時那般對著姜驥磨刀霍霍,你若敢對我妹妹不好,我定然如何如何。李玉麟當年就差點成了他妹夫,如今換了一個妹妹,還是要做他的妹夫,他在婧兒那事上對著李玉麟有些心虛,如今也失了立場,即便他覺著李玉麟動機不純,卻找不出理由勸阻玉女。
與此同時,德郡王府的膳桌上也在談論這事,聽說李玉麟要尚大公主,妤姐兒問了句:“哥哥不是說李玉麟當初和婧兒姐姐有過一段么?如今他去尚玉女?玉女知道這事么?”
宇文欽笑笑:“若是知道,大公主怎么能答應,那兄妹倆將這事瞞的死死的,姜家不知道,大公主也不知道,你先不要聲張,等他們成親之后再讓大公主和姜驥知道。”
誰少年時候還沒一兩段朦朧悸動,本來這事情沒成,也沒傳出什么消息來,也就這么過了,便是后來姜驥知道了,也只能喝一杯陳年老醋,幼年玩伴長大后生出些情愫實屬正常,發乎情止乎禮,后來也各自嫁娶了,他還能有什么說的。可如今這哪里是各自嫁娶呢,李玉麟要娶婧兒的妹妹,這妹夫和大姨子的昔年舊情,夠讓人喝一壺了。
四月二十一是殿試放榜的日子,大紅的榜紙張貼在宣德門外,榜首赫然是李玉麟的名字,第二名是會試時的會元萬遠春,第三名是喬卿云,他做探花也算眾望所歸,二甲第一名是為傳臚,是喬卿云的同窗林方為,那是個沉默寡言但學問扎實的年輕人,皇帝就喜歡這種踏實沉穩的年輕臣子,也是打算要重用的,后頭很長一段排名便都是上了些年紀的進士,直到二甲第二十五名才看到了林瑞的名字,原本也算年少有為,偏偏有李玉麟和喬卿云珠玉在前,他只能算中規中矩,還有個周修文二甲第九十八名,給他墊著呢。
殿試放榜后的翌日便是瓊林宴受封,打馬游御街,瓊林宴上皇帝還宣布了兩份圣旨,都是賜婚圣旨:狀元李玉麟尚嘉華公主宇文媛,封金刀駙馬,賜御前行走,婚期定在后年春日;探花喬卿云與禮親王府寧嘉縣主締結良緣,待喬卿云出孝后再定婚期。
這也是京中人人知道的事了,眾人都不算驚訝,笑呵呵地給這兩位年輕人道喜,只是打馬游街時更加熱鬧,皇家兩樁喜事,百姓們茶余飯后又多了許多談資。
婷姐兒站在天香樓的雅間里,見到喬卿云打馬從樓下過,她扔了幾朵花下去還不夠,揚了一條大紅紗巾飄出來,估摸著喬卿云經過的時辰,撒手讓它落下去,心中祈禱一定要落到該落的人頭上。
喬卿云正打馬信步,接受沿途百姓擲果投花,忽而天降一片紅云,兜頭將他網住,而后整條街道都成了一片紅色,沿途有人歡呼:“探花郎戴紅蓋頭來!”
喬卿云綻頰笑得比春花還艷,抬頭看向這紅紗飄落的源頭,果然瞧見與他定了親的那位姑娘笑容燦爛眼眸明亮望著他招手,他笑得彎了眉眼,薄薄的一層紅紗隔不住二人秋波來往。
婷姐兒整顆心都飄到了云端,素日便知喬卿云生的清靈俊秀,今日白馬紅衣翎花烏紗更添艷色,披上了她親手蓋上的紅紗,抬頭望向她的那一刻,日光在他比琉璃還清透的眸中折射出最絢麗的顏色,那是她此生見過最美的一雙眼睛,紅紗覆玉面,凝成了一顆朱砂痣,點在了她眉間心口。
這樣美好的人兒,是她的,叫她如何感謝爹娘感謝帝后感謝上蒼感謝月老,感謝所有人,她素日里不愛讀詩詞,此刻竟尋不到一句話來表達心境,只知此生有這一人,足矣。
喬卿云小心將這片紅紗折起置于胸膛間,后來新婚之夜揭開蓋頭時,夫妻二人談起相識種種,喬夫人再度福至心靈,非纏著夫君再戴一回蓋頭給她看,這回她要親自揭了。
瓊林宴后各位新科進士的出路也定下了,似李玉麟喬卿云這般要受重用的,自然要放在翰林院攢幾年資歷,再放外任實踐出真知,而那些排名不太好,家中又無甚助力的人家便無緣在翰林院立足了,去窮鄉僻壤做個小小地方官便是他們的歸宿。
周修文考的不算好,吊在了二甲的尾巴上,當然憑著他的太傅祖父王妃姐姐,向皇帝求個情分,讓他在翰林院待幾年也是能的,畢竟非翰林不入內閣嘛。
這回周大爺卻忽然硬氣了,“我不想去翰林院,我年歲已不小,翰林院的先生們皆是祖父門生父親好友,我去了那兒能歷練到什么,活在家人的羽翼下,我永遠也成長不起來,還不如讓我去外任,真經了事情才能長進。”
他說的倒是這么個道理,但他一個讀了二十年書的大少爺,去地方上做官,他知道怎么做么?他知道何為民生政治,知道賦稅刑吏的內里門道么?
周修文誠實道:“我不知道,可誰又生來就會做官,我在翰林院再待三年,不過換個地方再讀書罷了,我總要入官場,趕早不趕晚,求祖父賜我兩個閱歷豐富眼光毒辣的幕僚師爺,讓我帶著去任上吧。”
大老爺還是不同意:“非翰林不入內閣,你沒進過翰林院,日后撐死了也就是一方封疆大吏,進不了這中心朝堂的。”
大夫人也道:“你的親事還沒定呢,孫家姑娘可等了你許多年了,你這一去,可不是要耽擱人家?不如留在翰林院,待你成了親,正好拖家帶口去任上。”
孫家姑娘是和周修文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兩家長輩都是文人,交情也不錯,周修文說未立業不敢成家,這幾年又是國孝,耽擱到了如今,他是有些愧對孫家姑娘的,他不似李玉麟他們那樣驚才絕艷,嫁給他可委屈了。
“親事皆由父母做主,定好了日子我回來拜堂便是,若定的是孫家妹妹,代我和她表聲歉意。至于父親說的非翰林不入內閣,曾大人不就是個例外么?我不敢和他比肩,想來我這樣的資質,若憑著家里庇蔭入了內閣也難有建樹,還不如老老實實為地方子民做些事情。”
他意已決,這回要離了家中,做些建樹出來,他希望離了京后,人家提起他是年輕有為的周大人,而不是太傅的孫子,王妃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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