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驥在心里想了許多,他不怪婧兒曾經和李玉麟有過一段,他介意的是……
“你曾經說過夫妻之間貴乎坦誠,如果不是這次大公主來信,你打算什么時候同我說這件事情?”
婧兒驚愕抬頭,姜驥這意思是說她欺瞞他么?
“我不打算說,有什么好說的,這件事情不過是我以前的生平中不起眼的一件小事罷了,在和你成親之前,我也活了二十年了,難道事無巨細都要告訴你么?”
她盡量把這事揭過去,但他們成親也兩年了,姜驥了解婧兒的小動作小情緒,她這個樣子,是在心虛掩飾,真的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么?如果只是一件日常小事,她會像閑話時談起她小時候和伙伴們的趣事一樣隨意,說她和阿駿一起玩耍,阿駿總說要娶她,說林長玉的某個堂弟,曾經也對她有些意思,還求了家中把他的名字填進帝后的選婿名單里,她談起這些兒時玩伴都是云淡風輕一笑而過,卻從來沒有談過李玉麟,他以為是他們不熟,如今看來,他們哪里是不熟,是太熟了吧。
姜驥問她:“你說的不合適,是哪里不合適?你們一起長大性情相和,家世也登對,才學品貌也配得上,若你們能成一對,想必也是一段佳話,是哪里不合適呢?”
姜驥語氣溫淡,但婧兒有些難招架,她從沒想過姜驥會這樣質問她,好似她罪大惡極欺騙了他。
“那些合適只是外人看來的,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大家都說他好,可他到底好不好,我相處了之后才明白,若他真的如此好,為什么娶了玉女之后不久就鬧成這樣,他們還是新婚,婚前他也是所有人看中的麒麟才子乘龍快婿,玉女是帝姬尚且如此,我只是個養女,若真嫁了他,可能比玉女還不如。”
這會兒她只能做小人了,把錯處都推到李玉麟身上,本就和她沒什么干系,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大家相安無事就最好,為什么玉女又要來翻舊賬,攪得她和睦的家庭起風浪。
姜驥看到她情緒有些失控,心里也有不忍,可這種事情必須說清楚,若不然他心里的疙瘩永遠平不了,他相信婧兒和李玉麟不曾有過逾越之舉,婧兒嫁給他之后舉案齊眉鶼蝶情深,他們之間容不下第二人,他也容不下婧兒對他有所隱瞞,瞞的還是舊情人的事情。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你說的你們都還小,有多小?你是和他斷了之后才想到了我,還是想到我之后才和他斷了?”
這才是他最在乎的事情,婧兒曾經和他說過嫁他的初衷,想尋一個為她遮風擋雨的人,他很合適,原來,李玉麟就是那個不合適的。
“你想聽什么?想聽我說我和李玉麟曾經海誓山盟,后來我覬覦你們家的權勢,想做世子夫人,不愿陪他這個小翰林苦熬,所以才放棄了他另擇高枝?是啊,我就是這樣想的,我就是這么愛慕虛榮,玉女是公主,公主嫁狀元會引為佳話,可我只是個有名無實的郡主,再嫁個清而不貴的丈夫,夫妻倆一起受人冷眼么?我嫁給了你多好,沒有人敢欺負我了,我敢把母后的話當耳旁風,她也不能拿我如何,我不想進宮請安就不去,我已經是姜家婦了,她還當我是那個呼來喝去的養女受氣包么?”
她說話太急,狠喘了幾口氣,真的是身子不如從前了,連吵架也沒氣勢,她把氣喘勻了,繼續說:“李玉麟再好,他家道中落,不能為我帶來榮光,便是最大的不好,你再怎么不好,只要你是鎮國公府的世子,我便要嫁,我只嫁姜家的世子,就算不是你,就算姜家的世子是個風流浪蕩子,是個缺胳膊少腿的殘廢,我也要嫁!”
人在生氣的時候就容易口不擇言,說出傷人傷己的話,而會被這些話所傷的人,正是愛你至深的人,夫妻倆成婚兩年來頭一次爭吵紅臉,姜驥連夜出了家門,去軍營住了,接下來幾日都沒著家。
婧兒又氣又悲,在他走后坐著哭了半夜,蓮子她們圍著她哄,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呀,郡主不是還精心打扮了,想和世子好生說清楚么?怎么越描越黑了。
接下來的幾日,姜驥沒回來,婧兒每日都提不起精神來,她也不知道為何會鬧成這樣,她原本也想好好說,說到最后就成了這樣。其實,她也沒有說錯啊,她嫁給姜驥的初衷,就是因為他是鎮國公府的世子,能為哥哥提供助力,能為她提供庇護,其他都是次要的,她一向會說話,同一件事情,換種說法說出來,效果就截然不同,而她這回偏偏選擇了最壞的一種,姜驥也沒有再包容她,大概,就是沒有那么喜歡她了吧。
姜驥原本只是躲了出去,想冷靜幾天,他知道婧兒不是這樣的人,但她說這些話,實在是有些傷人了,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還是冷靜幾天吧,他得理理這些事情。
結果他這一出去,便接到了軍令,秦鎬說水寇有些異動,讓他帶兵出海去巡查海岸防線,這一去就是半月,待他再回來時,心里便已經平靜了,惱自己當初質問的語氣不大好,讓婧兒生氣了,才會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來,如今他們分開了一段時日,思念之情早蓋過了慪氣之心,合該執著手好聲好氣的細說,婧兒若不想說,也算了,婧兒也沒打探過他和宛娘的事情,他一個大男人,何必要如個女子一般小肚雞腸爭風吃醋,婧兒已是他的人,余生都是,李玉麟便是還放不下,也只能干瞪眼,婧兒如此美好,被其余男子覬覦,不是她的錯,若不能將她守住,便是他的錯。
姜驥下了船去營帳里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常服便往家趕,在寢院門口腳步凝滯了幾分,倒有些近鄉情更怯的味道,他走的急,也沒和她招呼一聲,他拜托秦鎬讓他的夫人向婧兒遞個消息,說他出海去了,不知道她消了氣沒有,獨自在家里會不會胡思亂想,大公主的事情還有沒有后續?他不在家,京里該不會來人詰難婧兒吧?
他心里有太多的牽掛,后悔死了這一遭和她置氣,他一個大男人,多包容她一些是應該的,怎么那時就氣不過呢,日后再不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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