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菁她們不顧小孩子在場胡說八道,結果就是宣哥兒有一聽一,回去同外祖父說表姐要嫁人了,還送了把琴當定情信物。
老爺子把朝陽叫去問話,他們家勛貴之家不雖像書香世家一般古板迂腐,朝陽又是郡主之尊不似一般深宅閨秀要三從四德,可也要自尊自愛,這私相授受的事情可做不得,便是互相有好感,也得讓長輩去相看,可不興自己去接觸。
朝陽想把宣哥兒打一頓,這說的都是些什么屁話。
“祖父,您不要聽他胡說,他毛還沒長齊呢知道什么定情信物?我就是覺得那人擅音律,想聘他來咱們府上當樂師,才不是什么私相授受呢。”
“噢,是這樣。”老爺子便不管了,讓朝陽自個兒去玩,他要找清渺大師參禪了。
朝陽想問祖父何時回家,見祖父拿起了經書看的有模有樣的,又不好問了,祖父該不會想遁入空門吧?
老爺子在寺里住了半月,大有將寺廟當家的意思,朝陽可熬不住了,讓祖父看看她凹陷的小臉,頓頓吃素,她都餓瘦了。
“你想回去便回去,把宣哥兒也帶走,我在寺里不必你們陪著。”
朝陽說這樣不好,怎能留祖父一人在寺中,他們不放心,又道祖父在家里也可以參禪啊,祖母不是有個小佛堂嗎?如今也沒誰去了,祖父去那兒豈不清凈?
老爺子不說話了,目光幽遠沉迷,似在追憶往昔,朝陽才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訥訥不敢言,說她不走了,留在寺里陪祖父,轉頭就讓下人去家里傳信,讓他爹來勸勸,或是換個人來替她,她實在不想再呆在廟里了。
姜家的兒孫休沐日都會來寺里看老爺子,哪回不是盡力勸他下山,老爺子不想走,在寺里住著很舒坦,他和清渺大師也投緣,回了家里也沒意思,兒孫們都要上職,小些的宣哥兒安兒不愿和老人家玩,他也不去討孩子們嫌,自個兒在寺里呆著挺好的。
宣哥兒忙說他不嫌,他愿意跟著祖父玩兒,老爺子擺擺手,他就想住在寺里,讓他們不必再勸了。
兒孫們拗不過他,只得讓他住下了,宣哥兒說他愿意陪著祖父住在廟里,老爺子讓他回家,他這個年紀要上學的,怎能住在寺里每日混玩,小沙彌們尚要學習佛法,他又不入空門,總不能和小沙彌們一塊兒讀書。
最終兒孫們都下山了,只留老爺子和他慣用的長隨在寺中居住,姜驥多留了幾個護院在寺里,有什么情況要及時回家中稟報,他們這些兒孫得空便會去看他。
送走了這些人,老爺子做狀松了口氣,眼中的落寞卻沒能逃過清渺方丈的眼睛,老伴走了,如今那家里雖兒孫滿堂,實則都與他是兩家人,兒子長大了要成家,娶了妻生了子女便是另外一家了。他自來也清楚,只是以前有老婆子在,他尚沒這般局外感,如今老婆子走了,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兒子兒媳和孫子孫女們是一家,外孫和女兒女婿是一家,他不能強求誰留在他身邊陪伴盡孝,回了那家里越熱鬧越落寞,還是寺里清凈。
清渺邀老爺子去后山賞花品茗,他想多照顧這個遲暮的老人,不管他是鐵血將帥還是勛貴國公,在這寺里只是他的香客,而且是虔誠向佛的香客,他都愿善待。
老爺子樂呵呵和大師一塊兒去了,大師茶藝高深,與一般茶師相比,邊品茗還能邊聽佛理,他有幸住在其中,日日都能討到大師的香茗和真經。
朝陽跟著家人下山回家,還在車上時便點好了今日的菜單,她實在素壞了,從今天開始她要頓頓大魚大肉,把她掉的那幾斤肉都補回來。
婧兒敲敲她的腦袋,“就知道吃,我心說讓你在寺里清清腸胃,好不容易清瘦了幾分,這一回家又要變本加厲了。”
朝陽哀嚎連連:“不帶您這樣的啊!人家的娘看到女兒瘦了都心疼的不得了,好吃好喝供著,說不要為了纖體而節食,胖些有福,怎么到您這兒就反過來了呢?”
婧兒道:“那是因為人家的姑娘有節食纖體的自覺,家人怕她矯枉過正,自然要看緊了,你只會暴飲暴食放縱身材,可不就得讓我來幫著管理了。”
“那我也不胖啊!初露姑姑,你說我胖嗎?”
初露笑道:“小郡主不胖呀,這是……”
“你不是胖,你是壯!胖了還能減肉呢,你這是骨架粗,恐怕只能去削骨了。”
小菁等人捂嘴不敢笑出聲,朝陽憤憤道:“壯怎么了,這是力量美,誰說只有纖瘦柔弱才是美啊,我這叫健美。”
“我不管你是健美還是柔美,早點把自己嫁出去,我便承認你美。”
朝陽翻了個白眼,“三句話不離嫁人,您就這么嫌我在家里礙眼?那我找個宅子搬出去住總成了吧,我有錢有權,完全可以自立門戶嘛。”
婧兒不想理會她的傻子想法,道歉:“那個辛敏我已經向禮部尚書要了他的生平資料來,他原是鄉野之子,幼年時被鎮上一無子富戶收養,養到十三歲,那富戶老來得子,怕養子奪幼子家產,便將他送回了原先家中,然他原先家中本就因子女過多養不活才將他送人收養,如今他這個半大小子被養父家中退貨,回了家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還要繼續讀書,很是受了些白眼,好在他讀書爭氣,回家兩年便考中了秀才,免了家中田地的賦稅,去年秋闈又考中了舉人,養父不想放棄這個助力,又怕接回家里壓制了他的親生兒子,便想著把養子招為女婿。”
朝陽最喜歡聽家長里短,忙問:“后來呢?他同意了沒有?”
婧兒笑笑,“自然沒有同意,妹妹成妻子,多膈應呢。”
站在法理上說,那鄉紳家中當年并未將他入嗣,得了親生子后又將他送回了原生家庭,辛敏從未與他們有過父子之名,甚至連贍養他們的義務都沒有,但站在道義角度出發,一日為父終身為父,若非養父家中供他讀書,他絕沒有今日,便是后來養父把他送回家中,也給了一筆安家費,許多事情并非要法理約束,他不管養父一家律例不會苛責他,但人情道義會譴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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