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一路走走看看,遇到佛像便緩緩拜下,又從錢袋子里摸出銅板放到案前作為香油錢,這樣慢慢悠悠地晃下山時,應子夜正與馬洪在一處說話。
蕭晏和劉意都不在旁邊,想來是去上香去了。
蕭傾遠遠望了眼大雄寶殿的方向,卻并不往那邊走,而是朝應子夜和馬洪的方向走去。
只有大雄寶殿她是不進去的。
應子夜正對著她的方向,所以先看到她過來。
不一會兒,馬洪也轉過身來。
兩人站在一處,應子夜年輕高大,面容英俊。相比之下,馬洪就并沒有多么出眾了。
可是這三年來,馬洪的忠心和付出有目共睹。
蕭傾早就告訴已經拿到藥方的明岫,讓她盡可能快點研究出可以讓馬洪徹底解毒的解藥,可是這三年來,似乎并沒有什么進展。
馬洪卻并不著急,倒叫蕭傾越發覺得內疚。
馬洪快步走上來道:“公子,晏公子正在大雄寶殿上香。”
應子夜也走了過來。
蕭傾點點頭,問道:“既然來了,你們便也去求個平安吧。”
可是這兩個人竟然一個都沒有動。
蕭傾也不強求,她心里想著覺音的事情,總不那么痛快,不過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心情低落就影響旁邊的人,于是笑了笑,道:“難得出來一回,一會兒下了山,可得到城中好好看看。對了,子夜,上次你買的那個酥餅是誰家的,雖然賣相不怎么好,可真是好吃。”
這是有真事兒的。
因為應子夜每月都會去一趟南校場,所以蕭傾多半會在那一天與應子夜小聚。上次應子夜從宮外帶了幾塊酥餅來,雖然樣式不如宮中精致,食材肯定也不會比宮中更好,但是蕭傾吃了一口便覺得酥軟好吃。
更特別的是,她感覺那幾塊酥餅的做法有些接近她的世界里的餅干工藝,所以吃了一次便惦記上了。
她不止是嘴饞想吃了,還想看看這家店是個什么樣兒的。
應子夜自然點頭,道:“是家不起眼的小店,且在偏巷之中,公子莫要嫌棄店小簡陋才好。”
馬洪沒有說話,不過看起來不太贊同。他覺得蕭傾貴為天子,在宮外吃東西即便不考慮安全的因素,也不能在不知名的小店里用餐,但他也知道他們這位陛下私底下性情跳脫,是最不喜歡宮中那些條條框框的,所以耐著性子沒發表意見,心里想著一會兒一定要多注意一些。
蕭傾哈哈笑著,“聽說美食都在民間,越是這些不起眼的小店,說不定越是有些不為人知的美食秘方,一般人可尋不到。”
正說著,蕭晏和劉意已經上完香回來了。
他手里還是抱著小小,好像一直也沒有放下來過。蕭傾看到他便斂了斂笑容,道:“晏弟拜完了嗎?”
蕭晏笑了笑,“勞兄長久等了。”他總算舍得把小小給劉意抱著,自己從袖中取出一個深紫色繡明黃色祥云,勾以金線的福袋,雙手遞了過來,道:“晏為兄長求了張平安符,雖然不是什么名貴的材料。還請兄長笑納。”
蕭傾看了一眼。蕭晏有個極讓她佩服的地方——無論他想什么,他總是能擺出極為謙卑的姿態,讓你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她伸手接過平安符——其實還挺好看的。
“謝謝晏弟,是兄長疏忽了,反倒叫晏弟為兄長請符。”
蕭晏笑了,“兄長明鑒,這本也是弟弟的本份。”
兩人又說了幾句,便一起往寺門外走去。
馬車已經停在了寺門外,馬洪和劉意自覺地坐在前面趕馬車,請蕭傾、蕭晏以及應子夜進去馬車。
蕭傾沒打算帶著蕭晏去逛街,便對外吩咐馬洪先去太傅府上,準備把蕭晏丟給傅明奕。
她見蕭晏看著自己,便笑道:“晏弟為太傅請的平安符,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親手交給太傅。做兄長的沒能為弟弟請平安符,但晏弟的心愿,兄長一定為你達成。”
蕭晏眨了下眼睛,長長的黑色睫毛也跟著扇了一下。
緊接著,他笑道:“多謝兄長成全。”
回程的路似乎總是比出行時要好走。等他們回到南華城時,已經到了中午了。
蕭傾吩咐馬洪馬不停蹄地驅車去了太傅府門口,又遣他去敲門,待太傅府上的大管家出來了,才和蕭晏、應子夜一起下了車。
雖然管家極力挽留,蕭傾最后還是留下了蕭晏、劉意和馬車,自己和應子夜、馬洪一起離開了。
蕭晏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讓管家引著往里走。
他似乎隱約聽到他們漸行漸遠的聲音,但又似乎什么都沒有聽到。
“晏殿下見諒,太傅此時并不在府中。”
蕭晏“唔”了一聲,淡淡道:“不礙事,本殿在書房等太傅就是。”
而這時候,蕭傾已經歡天喜地地帶著應子夜和馬洪去逛街去了。
若不是馬洪一定要跟著,她恐怕就會把馬洪留在太傅府上了。
她見慣了宮中規規矩矩冷冷靜靜地樣子,這會兒走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只覺得太陽都比宮中的要熱烈許多。
“那家店在哪里?”她問應子夜。
應子夜道:“公子請隨我來。”
果然像他說的,那巷子遠離正街,是處偏巷。
馬洪走了一段就警惕起來,忍不住道:“公子,此處偏僻,還是不要走得太深吧?”
應子夜于是停下腳步,只看著蕭傾。
蕭傾倒沒有馬洪想得那么多。一來,她覺得無先生和暗衛都在,并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二來,她跟著無先生學了三年,就算打架不行,逃跑的本事還是有的,所以也不害怕;三來,這地方應子夜顯然不止來過一次,她相信他。
她擺擺手,道:“無妨,只是偏僻了一點,所以沒什么人經過。我有分寸。”
她又問應子夜:“還有多遠?”
應子夜指了指前面,道:“五十步可到。”
蕭傾抬頭望去,五十步左右的墻邊掛著一只無精打采的灰暗酒幡,布幡并不出奇,只是幡上一個“酒”字工工整整,沒有灑脫酒意,倒像是一個鐵牢枷鎖,將酒意死死鎖在了里面。
要不是傅明奕逼得緊,蕭傾絕對不會從一個字里看出這樣的意境來。
她眼珠子轉了轉,忍不住便笑出聲來。
“這家酒生意一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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