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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崢把車停好之后，林曼曼往窗外看去，這職工大院跟七年前看起來沒什么兩樣，灰撲撲的，一排排的職工宿舍，由墻圍著，與外邊的非職工住宅相隔開來，形成一個小小的江湖，畫面還是挺生動的，里面有幾家升著炊煙，有人端著午飯在院子里邊曬著太陽邊吃，聽到汽車響，跑出了幾個孩子觀看，接著又是幾個大人往外張望，最后是呼喊著林家人的聲音。

林曼曼整理好了帽子圍巾才下車，因著怕被人認不出來，圍巾沒有圍在臉上。

裴崢去拿了后尾箱的東西，提在手上，林曼曼過去想自己拿的，他沒讓。

這怎么看怎么像女兒帶男朋友回家的情景？

林曼曼默默地嘆了口氣，像就像吧。

跟裴崢一塊走進職工大院。

“你是林家的小女兒？曼曼？”大位大娘端著飯站在院門口，瞅著林曼曼問道。

林曼曼還認得她，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是我，麥嬸，好久沒見了。”

“哎喲，這長大了，完全變了個樣，嬸子都認不出來了。”

院里頭的人聽到聲音，也湊了過來，孩子也擠過來看熱鬧，一雙雙眼睛往林曼曼跟裴崢身上打量，像是看猴子似的。

“我的天，這是曼曼？長得比電影明星還好看！”

“要不是她說自己是曼曼，走在外面完全都認不出來。”

“老林家上輩子積了什么福，瞧瞧，生的女兒一個比一個出息。”

“曼曼，你這是部隊放假了嗎？這是你對象？哎喲，長得真精神！”

林曼曼朝大伙笑道：“部隊放了假回家看看，各位嫂子嬸子不好意思了，我這先回家，等我整頓好，再跟大家說話。”

這會兒林家人終于聽到消息出了來。

首先就是關翠花那響亮夸張的聲音，“曼曼，我的閨女，你總算回來了！媽想你想得頭發都白了！”

她這聲音也是挺有自動清理人群功效的，大伙趕緊給她讓了一條道出來。

關翠花一下就撲到林曼曼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手抹著眼淚，“閨女，可想死媽了！”

林曼曼沒能把手扯出來，只好由她握著，跟她道：“媽，回去再說。”

馬小蘭也湊過來道：“對對，回家再說回家再說，他們坐了這么久的車肯定很累的了。”

林曼曼被擁著回了林家。

林家還是那個林家，不過這會兒看著倒是添了幾樣物品，顯得更加擁擠了。

馬小蘭招呼著林曼曼跟裴崢坐下，然后她又是倒水又是拿吃的出來，熱情得很。

“曼曼，這是你對象？”

關翠花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問起裴崢的身份來。

今天的裴崢依然是穿著一身軍裝，英武攝人。

“媽，這是曼曼的領導。”馬小蘭提醒道。

“領導？領導怎么跟咱們曼曼回來了？”關翠花不太信，她拿余光打量著裴崢，有這么年輕的領導嗎？

“媽，就是我們回來跟你說的那個。”林東業也開了口。

“媽，這是裴團長，是我的朋友，他過來這邊辦事，順道捎上我。”林曼曼開口道。

林曼曼說話的當口，也打量起林家的人來，林大成正站在屋門邊讓林南業在爐子添些煤，讓屋子里暖和一點，林大成看著也老了幾歲，眉眼間也沒有當初當家人的說一不二，看著和氣了些。

而關翠花顯得比林大成還老，但身材依然健壯，說話語氣神情也是沒變。

林南業長高了幾公分，褪了青澀，多了幾分痞氣，他不同林東業的陰沉少言，他話多又顯圓滑，整一關翠花的真傳。

林家還添了個孩子，林東業跟馬小蘭的孩子，還不到周歲的女娃，正被林東業抱在手上。

裴崢應著林曼曼的話開口，“我叫裴崢，過來市這邊辦點事，辦完了陪曼曼過來一趟，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明兒曼曼的三哥結婚，曼曼的領導你要是有空的話就留下喝杯酒水吧。”關翠花是個挺會審時度勢的人，這位閨女的朋友，雖然看著年輕，但人家真的是領導，這官比楊家那小子還大呢，而且招呼好了，說不定以后成了自己女婿呢。

裴崢應了下來，“那就打擾了。”

林曼曼看了他一眼，這從善如流也挺自然的。

接下來就是關翠花的表演時間，她對著林曼曼就是一好一通感情傾訴。

“曼曼，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跟你爸天天都念著你，不知道你在部隊那邊怎么樣了？有沒有適應？有沒有長高？模樣變成什么樣了？”

“現在看你這么出息我跟你爸就放心了，曼曼，你回來可要多住幾天，我聽你二哥說，你前些日子掉了山崖弄得身子不太好，團里給你放了假是吧？我說你不如在家養養好了，家里現在雖然還是過得拮據，但省省還是能給你做些營養的。”

“不用了，我參加完三哥的婚禮就回部隊，團里雖然放了我假，但還得回去上政治學習課，耽誤不得。對了，不是說，讓我回來幫忙給三哥掌眼結婚對象嗎？現在怎么弄？”林曼曼在關翠花說了一段話之后馬上插了話進去，把自己的意思直接了當地說了。

“可不是，那個張家你不知道，他們有多氣人，他們閨女也不是什么天仙，長得瘦弱還不會來事兒，說兩句就能給你整個眼淚出來，都不知道給你二哥灌了什么迷魂湯，非要娶她，這聘禮要得多不說，還推三推四地把婚禮拖著不結，我們都通知親戚朋友明天結婚，他們昨兒還在嚷著要房才結，這叫什么事呢！這聘禮買了，禮金也給了，請帖也送出去了，他們這不是當我們家猴子一樣耍嗎？曼曼，你可要幫你三哥好好出口氣，什么玩意兒，就算不結，也得把我們的東西退回來，不，還要他們另外再賠償！”

“媽，什么退不退的，我就認定愛萍了。”林南業走進屋里，沖著關翠花不爽道。

關翠花瞪了他一眼，“我怕你娶回一個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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