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姐——”葉慎提高聲音,喚了一聲。
商煜城迅速調整了表情抬起頭來,“葉先生,有什么事嗎?”
葉慎站在門口,一手還搭在門把手上。“我來邀請商小姐一起去吃午飯——雯心也來了。”
賈雯心果然從她身后探出頭來,一臉燦爛的笑容,“嗨!煜城小姐。”她伸手把擋著她去路的葉慎推到一邊,走進來道,“我聽說葉慎叫你來幫忙翻譯文件——你理他做什么!他這個人可是不領情的。”說完還順帶白了葉慎一眼。
葉慎也不氣,雙手插進口袋斯條慢理地道,“我不領情這件事只針對一個人。你幫我做一件小事也能翻來覆去剝削我好幾頓飯,難道還要我記你的好處不成?”
賈雯心也不理他,笑著對商煜城道,“一起去吃飯嘛,葉慎請客!”
葉慎在她身后聳了聳肩,做出一個不出所料的表情。
商煜城搖搖頭,笑道,“我不餓,你們去吧。”
賈雯心道,“這怎么行?不餓也要吃一點才好,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走嘛——”賈雯心帶著點撒嬌的口氣。
商煜城還是搖了搖頭,“我還有點事,你們去吧。”
賈雯心見商煜城神態堅決,只好點了點頭。“好吧,那我等一下買一些帶回來給你。”
商煜城點點頭,“好,謝謝你了雯心。”
賈雯心笑著道,“不要客氣。”她的眼神落在商煜城放在桌上的手包上,露出贊嘆的神色,“這個包真好看。”說著,便伸手打算拿起來鑒賞一番。
商煜城下意識地按住面前的手包。
賈雯心愣了一下,有點尷尬地縮回手,笑了笑道,“商小姐從哪里買的呀?改日我也去買一個。”
“我改日買一個送你。”商煜城笑道,“賈小姐喜歡白色還是粉色——這個款式有兩個顏色,都很漂亮。”
賈雯心馬上就忘了方才的尷尬,認真地看看桌上的包,笑著道,“你用白色的,那我就要粉色的吧。”說完又吐了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道,“讓煜城小姐破費,我改日請你吃飯如何?”
商煜城點點頭,“好啊,一定赴約。”
葉慎等得不耐煩,半催半拉地將賈雯心弄出了商煜城的辦公室,商煜城這才松了一口氣,忙將手包收到了抽屜里,抬頭看看時間,打開文件開始工作。
大約是因為葉慎要忙的緣故,兩人很快就吃了午餐回來,賈雯心果然帶了一份簡單的小籠包和稀飯給商煜城。
“葉慎說還有工作要做,我們隨便吃了點,你也將就吃點吧。”賈雯心一臉笑容。說著,她替商煜城打開飯盒。
商煜城見賈雯心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拿起筷子吃了起來。賈雯心起身到葉慎的辦公室去倒了兩杯咖啡,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一杯隨手放到商煜城的手邊。
“葉慎都要你幫忙翻譯什么?”賈雯心好奇地拿過商煜城面前的文件,翻開看著。
“都是和美國公司往來的一些合同和文件。”商煜城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哦。”賈雯心不懂英文,所以翻了翻就也沒什么興趣地放下了。
商煜城見賈雯心打亂了文件,抬手打算理一理,卻剛好打翻手邊的咖啡杯。
滾燙的咖啡瞬間潑了下來,商煜城趕忙站起身,可是咖啡已經流到了衣袖和前胸上。
“哎呀沒燙到你吧?”賈雯心連忙從包里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商煜城。
“沒事。”商煜城接過手帕擦了擦,扶起桌上的咖啡杯,又把文件放到一旁,“我去洗手間洗一洗。”
“好。我來清理一下這里。”賈雯心一邊拿起抹布,一邊道。
商煜城點點頭,轉身出了辦公室。
待商煜城離開,賈雯心扭頭看了看門口,然后迅速地將手里的抹布扔到一旁,俯身開了抽屜,從里面拿出商煜城的手包,打開來一眼就看見那兩根金條,她看了一眼沒什么異常,便又在來翻了翻,拿出那封信來。
賈雯心疑惑地看看空白的信封,然后飛快地打開,抽出信紙看了一眼。
走廊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賈雯心迅速將一切恢復原樣,然后拿起抹布擦去了桌面的咖啡。
“怎么樣?”賈雯心抬頭看著商煜城的衣服。
商煜城搖搖頭,“不要緊。我待會回去換了就是。”
“不用!”賈雯心打量打量商煜城,“我記得對面就有一家服裝店,我去替你買一件,咱們倆身量差不多,我替你試試,保證合適。”
說著,也不容商煜城拒絕,放下手中的抹布拿起包就出了門。
葉慎皺起眉頭,“瑄因持槍對女同學施暴,被港大開除——你確定信里是這樣寫的?”
賈雯心點點頭,“對。只有一句話,我記得清清楚楚。”她頓了頓,“瑄指的是誰?這信又是誰寫的?”
葉慎緊蹙眉頭,沒有說話。
賈雯心見葉慎一副沉思的模樣,便馬上心領神會地道,“我去幫煜城小姐買件衣服,先出去了。”
葉慎點點頭。
根據信里的內容推斷,這封信應當是舒強從香港寄出來的。瑄,應該就是趙文瑄。
這封信引出了葉慎對商煜城長久以來的疑問,她到底是誰?而與陸景程的戀愛,到底是簡單的戀愛——還是一場有預謀的騙局?如果是后者,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葉慎想起那天在靶場時商煜城望著趙文瑄的眼神,那帶著探究、懷疑和仇恨的眼神,盡管一瞬而逝,卻讓他記憶至今。
如果說陸家和趙文瑄之間有什么聯系,除了生意往來,只有——葉慎猛地抬起頭望著商煜城辦公室的方向,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商煜城等了兩天,才等到舒強回到上海的消息,她迫不及待地離開葉氏的辦公室,趕到了香四方熟食店。
舒強正在樓上等著她,行李箱就放在一旁,顯然他剛回來就直接到了這里。
商煜城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口道,“舒先生。”
舒強抬起頭,露出笑容,“商小姐,您來了。”
商煜城微微點了一下頭,走到他面前坐下,“舒先生此行可順利?”
“很順利。”舒強替她倒上一杯茶放到她面前,然后從身旁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趙文瑄在香港大學的經歷已經查清楚了。他與幾個同樣來自內地的學生組成了一個小團體,在這個圈子的影響下學會了槍法。”
舒強從文件袋里拿出一張照片,“這個人就是當時被趙文瑄持槍威脅過的女學生,趙文瑄伙同另一個混混學生險些強暴了這個女孩子,所幸受害者被人所救,這才沒有得逞。之后趙文瑄便被學校開除了。”
舒強抬頭看著商煜城,見她看著那張照片沉默著,就繼續說道,“這不是唯一的案例,趙文瑄曾在酒吧卷入一場斗毆事件,當時也曾拿出手槍威脅對方。但是這件事并沒有出現在警察局的記錄里面。”
“這樣看起來,應該是冷家介入了學校和警察局那邊,趙文瑄才得以逍遙法外。”舒強總結了一句。
商煜城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她抬頭看著舒強,“辛苦了舒先生,你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
說著,商煜城站起身來。
“等一等商小姐。”舒強叫住她。
商煜城扭頭看著他。
舒強站起身,微微皺著眉頭,“這次的調查結果也許可以證明趙文瑄是一個會槍法的暴力分子,但是還不能證明五年前蘇小姐的事是否與他有關。商小姐要記得這一點。”
商煜城輕輕一笑,“當然。”
說完,她轉身翩然離開。
此時的商煜城幾乎可以肯定,五年前的另一個施暴者就是趙文瑄。而當她看到那張險些被趙文瑄強暴的少女照片時,一股強烈的復仇浴火幾乎要涌出胸膛。
可是她忍耐得住,甚至不需要舒強的提醒。商煜城抬頭望望遠處燦爛的晚霞,放慢了腳步。
如果沒有將罪行揭露出來,沒有得到犯罪者痛苦的懺悔,復仇——又有什么意義?
陸景程已經兩日沒有見到商煜城,打到她家中的電話也全部被香林攔下,心中不由納悶起來。想了想,他拿起外套出了門。
“喲!景程來了。”葉慎放下手中的報紙,笑著道。“你是來找我,還是找你家那位冰美人?”
陸景程忙做個噤聲的動作,問道,“煜城不在?”
葉慎往門外看了一眼,“沒看到她出去,應該就在辦公室。”
陸景程坐下,“她這兩天都在這里?”
葉慎挑了挑眉毛,一臉好奇地湊過來笑道,“怎么不去問她?吵架了?”
“沒有。”陸景程搖搖頭,“就是不知道她這兩天在忙什么,問問而已。”
葉慎笑著看著他,一臉不相信,“鬧別扭就鬧別扭,我又不會笑你。”他站起身倒了杯咖啡放到陸景程面前,“不過她的確不是一直都在這里——”
他有意頓了頓,看見陸景程有點緊張的表情,才笑著道,“你忘了,她還要去光華大學上課的。我派了司機接送她去學校,除了去學校和回家,她都在這里了。”
陸景程這才松了口氣。
葉慎看著他撇撇嘴,“我看你是被商小姐勾了魂吧。”他壞笑一下,又道,“要不要我介紹幾個女孩給你?保證比商小姐還漂亮,而且比她溫柔比她熱情多了,怎么樣?”
陸景程白了他一眼,“這話你在我面前說一說就算了,要是讓煜城知道,她一定會馬上罷工不干的。”
葉慎笑道,“我才不會像你一樣,對一個女人屈服得這樣徹底。”
陸景程搖搖頭笑道,“難道沒有一個女人能收了我們葉少的心?”
葉慎一邊聽著陸景程說話一邊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雙腳翹到了辦公桌面上,漫不經心地道,“若是遇到一個完美的女人,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商煜城剛走到葉慎辦公室外就聽見葉慎的話,她皺了皺眉,敲門走了進去。
“葉先生——”她看見葉慎對面坐著的陸景程,有些意外地道,“景程,你也在?”
陸景程忙笑著站起身來,“我也剛來,打算來看看你。”
商煜城淡淡一笑,“是嗎?你覺得我在葉先生的辦公室工作?”
說完,她也不理會尷尬的陸景程,轉身看向葉慎,遞給他一摞文件,“這是葉先生急著用的一部分文件,已經翻譯好了。”
葉慎接過來,“好,我這就拿給張秘書。”說著,他給陸景程遞個眼色,轉身出去。
陸景程一邊看著商煜城的臉色一邊走到她身旁,柔聲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商煜城淡淡看他一眼,“我還有事要做,你們繼續聊。”
陸景程忙拉住她,皺眉道,“你怎么了?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氣了?”
商煜城猶豫一下,沒有說話。
陸景程見她面色和緩了一些,拉著她坐下,“這兩天見也見不到你,打電話給你你也不肯聽。若是我得罪了你,你也要叫我知道才好啊——這樣冷冷淡淡的,我怎么明白你的心思?”
商煜城抬頭看著他,“如今你有了葉慎這樣的榜樣,自然是不需要見我聽我的了。我又何必自討沒趣?”
陸景程有些詫異地道,“這是什么意思?便是我與葉慎往來,也不過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如何他就是榜樣了?”
商煜城皺起眉頭,“不錯。如今你將生意看得這樣重,我已是可有可無的了。若是今日不在葉氏,連見也見不到你。”
陸景程忙冤枉道,“我今日是特意來找你的,不過是因為不想失禮的緣故才先來見了葉慎。”他有些無奈地看著商煜城,“你總不會是吃葉慎的醋吧?”
商煜城猛地沉下臉,“你將我想成什么人了?難道我是一個是非不明輕重不分的人嗎?你同葉慎交好,我不反對。可是你想一想葉慎是什么樣的人?”
商煜城皺眉道,“上海有名的浪蕩風流公子,身邊的女孩子走馬燈一般換個不停——”
“我知道我知道。”陸景程忙道,“可是他是他,我是我,這又有什么關系——”陸景程拉住商煜城的手,“我只對你一個人好就行了。”
商煜城看著他,似乎是在判斷陸景程說的話是否可信,良久才垂下眼睛,“你嘴上這樣說,可是我回來這么久,你有沒有替我們的未來打算過?當初在美國的時候你向我求婚——如今我們都回來了,你反而對我們的事不甚在意——你要我怎么想呢?”
陸景程這才恍然大悟,忙道,“我怎么會不在意?若不是替我們的將來打算,我還費心在生意上做什么?”
他笑著繼續道,“你呀——什么時候也學會了患得患失?只是我未曾立業,怕娶了你又要分心事業,不能盡一個丈夫的責任。”他握住商煜城柔軟的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不會太久的。”
商煜城看著陸景程,許久才帶著妥協的口氣,“既然這樣,我們先訂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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