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圓胖婦人在張氏老婦耳邊說白大人的情況,那張氏老婦感動不已,連連說著:“大人身體有恙,卻還在為我兒尋兇,大人的大恩大德,我李家萬死難報啊……”
白珞和柴胡相互攙扶著,在圍成一圈的人群中慢慢前行,兩個瘦弱的身影搖搖欲墜。
嘈雜的街道漸漸安靜,大家看著這兩個互相攙扶孤獨的身影,心里突然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直到現在大家才知道縣令大人是在忍著病痛為百姓尋拿真兇。
縣令大人的行為真的是在認真的履行他剛剛說的話:
他是百姓的公仆,為百姓辦事,解百姓危難。
看著瘦削的白珞在瘦小的柴胡攙扶下,主仆二人一拐一拐的跛行,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大人,您帶病也不休息,還惦記著我們,為我們做主。我們有難您來解危,您身體不適,我們來扶您。”
“對,對,我們來扶您。”百姓們立刻紛紛附和。
白珞扶著柴胡抬起頭來,看著用關切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百姓,眼眶浮起濕意。
原來的白珞這么混蛋,對百姓百般魚肉。
可如今,她只做了那么一點點份內的工作,安寧縣的百姓們就全然不再計較她的混蛋,不再計較她的可惡,而是立刻對她回報善意,愿意重新信任他。
這就是她的百姓,如此善良,如此樸實,如此……
珍貴!
幾位壯實的青壯男子圍了過來,卻到底還有些懼怕她的官威,伸著手,卻不知道如何下手攙扶。
白珞灑脫一笑,松開了柴胡,主動伸手摟住了身邊一個男子肩膀,還對著那男子綻開燦爛的笑容,感激一笑。
這笑容一下鼓舞那幾個男子,他們終于放下心底的緊張,不再懼怕白珞,而是紛紛七手八腳的小心扶住了她。
柳之然看著白珞的所作所為,向來七情六欲不上面的臉上終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白珞……,白珞居然真的愿意讓這些平民觸到自己!
她是真的……真的沒有一絲看低這些低賤的平民!
難道,她還真能把自己當成這些低賤平民的公仆不成?
七八個大漢伸手圍住了白珞,白珞身上能借力的地方都被人用手托住了,光右手手臂就層層疊疊托了四只手,瘦小纖細的白珞都快被埋在人堆里看不到了。以至于第八個大漢手都快挨不上白珞了。
白珞只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都被抬的離開了地面。
被白珞摟住肩膀的男子,臉激動的通紅,縣令大人真的看得起自己這些平民,居然還主動摟住了自己的肩!
他心中興奮的簡直想要大喊:“縣令大人居然主動扶住了自己,居然愿意伸手碰觸他這個低賤的平民!”
他手上小心翼翼的扶著白珞,嘴里直著脖子朝周圍的人大喊:“車呢?大人的車呢?”
聲音因為激動都有點劈叉。
一旁的百姓們立刻都四顧尋找,紛紛亂亂的說:“大人的車呢?”
“這這,人太多,擋住了,過不來。”人們嚷嚷著,七嘴八舌的為白珞忙碌起來。
“讓讓,都讓讓。快把大人的車牽過來。”
人群又動了起來,有的去牽馬繩,有的去疏通道路,還有的殷勤的從車后搬了上馬凳跟著。
馬車很快被牽到了面前。
眾人有的拉住馬,有的放馬凳,有的跳上車打車簾,還有手上沒搶到活的,只好嘴上出力:“小心啊小心,大伙都小心著些!別摔著大人。”
柳之然看著白珞被眾人小心翼翼攙扶上馬車,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有震驚,有怪異,有愕然,……
居然,還有對這個二十歲年輕人的那么一絲絲佩服和感動。
身邊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院史大人,老朽七十余歲了,今生第一次感到后悔。”
柳之然回頭,見到苗蕪佝僂著身子,對著自己躬身一揖后,直起身子,轉頭看向在百姓簇擁中的白珞,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即使面對他也不曾有過的,欽佩尊敬的表情,“老朽后悔當初不該向都察院密奏白大人貪污受賄。”
“白大人或許曾經是個貪官,可她現在確確實實是個好官!是個特殊的好官!”
“這種好官老朽平生僅見!”
“這種好官,在大洲國獨一無二!”
“若白大人為官能一直如此,老朽發愿,愿余生都追隨白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珞被眾人托上了馬車,在百姓的簇擁下,穩穩當當的坐在了馬車里。
看到遠處的柳之然和苗蕪還沒上車,白珞掀開車簾對著柳之然和苗蕪綻出一個絢爛的笑容,笑道:“路公子,苗叔,快上來。”
“是,大人。”苗蕪恭謹道。
再不復以往對白珞隱隱的鄙夷怠慢之色。
而是神色肅然,恭恭敬敬的對馬車上的白珞行大禮后,一向佝僂的身子似乎也挺直了一些,步履緩慢卻堅定的朝白珞所在的馬車走去。
柳之然看著這一幕,再抬頭看看在馬車上掀起車簾,對自己露出一張嬌俏的小臉,笑靨如花的看著自己的白珞,目光閃動。
他抿了抿唇,也抬步向白珞的馬車走去,腳步姿態一如往常的斯文有禮,看著白珞的眼神也依舊溫和儒雅。
可當他登上馬車,高大的身影從坐著的白珞身邊經過,覆蓋住白珞的身影的那一刻時,雖然兩人沒有碰觸,可柳之然落下的身影就如同洶洶的猛虎一般,籠罩在了一無所覺如小鹿一般的白珞頭頂之上,如同把白珞牢牢的籠罩在了自己的領地。文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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