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聰終于說完了白珞脫險,此刻見到一向七情六欲不上面的院史大人,第一次在他面前面露怒容,不由得又驚又慌,只跪在地上,死死的低著頭,不敢動彈。
花潛在一旁聽著,心中都替韓聰捏了一把冷汗,要說這次韓聰辦事,實在是不夠得力,兩次三番的讓白珞陷入險境,也難怪大人會如此生氣。
柳之然此刻已經收斂了怒意,端起茶盞往椅背上一靠,冷冷看著韓聰問道:“還記得我派你過去時候,是怎么說的么?”
“保護白大人的安全,不能讓他少一根寒毛。”韓聰羞愧道。
“嗯,”柳之然用茶盞蓋輕拂著盞中的君山銀針:“那現在呢?”
茶盞中是湖南君山的頂級銀針,一年也不過得那么幾兩罷了,此刻被泡制出來,白毫如羽,根根如同槍旗一般立在山泉水之中,茶湯淺黃,清香撲鼻。
韓聰伏在地上行禮道:“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大人責罰。”
柳之然輕啜了一口茶,微微點頭,“嗯,還記得就好,我也不多罰,……”
柳之然現在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陰郁,再無一絲怒意。
花潛見大人正要開口責罰韓聰,心中暗叫不好,院史大人這會正是心情最差的時候,此時的責罰定是又重又狠。得讓韓聰說出那女人和白大人的關系,讓大人心中不暗自猜想了,這樣才能讓大人的心情不再如此陰郁。
他壯膽上前了一步,陪著小心稟道:“大人,卑職看來,倒先不忙責罰韓聰,還是先讓他說完后面的事情才好。”
后面的事情?
后面的什么事情?
白珞最終脫險韓聰剛剛已經說了,說得詳盡非常,卻一直沒提到那個女人從何而來。
那就是說那個女人是白珞脫險以后遇上的,那花潛什么意思,讓他聽聽白珞怎么和這個女子一見清新傾心私定終身的嗎?
所以白珞才會直接把這個女人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兩人才相識這么短的時間,白珞就已經如此的迫不及待了?
兩人就已經如此的親密無間了?
柳之然剛剛才平復下去的怒意,似乎又要在心中翻騰起來。
而這本就他自己也不明所以怒意中,還夾雜了一股讓他莫名其妙的煩躁。
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強烈的情緒了,柳之然暗想,上次自己這樣怒意勃發,心情陰郁,好像還是前一個貼身暗衛幫自己擋了偷襲時的暗箭,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
可那個時候,自己悲痛憤怒的情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所以他后來的報復干脆果斷,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可這次不同,他的情緒一片混沌,讓他也摸不清自己究竟在怒什么,煩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
柳之然好不容易避開不去想的白珞與那女子的事情,又被花潛硬生生的推到了眼前。
柳之然皺眉,放下手中的茶盞冷冷道:“可以了,我不想聽。”
花潛愕然的看了一眼院史大人。
不想聽?難道他想錯了?
柳之然對伏在地上的韓聰道:“自己去領二十鞭。”
“是,大人。”韓聰伏地行禮,退了出去。
只有二十鞭,已經算是輕罰。
花潛松了一口氣,也想隨著韓聰退下去,卻被柳之然叫住。
“是你讓韓聰過來的吧。”柳之然站起身來,走到花潛面前問。
“大人,屬下只是看大人心情實在不好。”花潛聞言一驚,立刻對面前冷冷看著他的院史大人半跪低頭行禮。
“嗯,自作主張,也去領十鞭。”柳之然道。
“是,大人。”花潛干脆應道。
看院史大人再沒有了別的吩咐,花潛慢慢退下,可是走到門口,花潛又改變了主意,遲疑了一下,忐忑道:“大人,屬下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柳之然走回書案,重新提起筆來。
“大人,您是不是對白大人有些太過關心了。”花潛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說出了口。”
“什么?”柳之然愕然。
“大人,您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您看是不是應該也給我們找個主母了。”花潛試探著道。
柳之然不耐煩的皺眉道:“你到底要說什么?”
看到院史大人還不明白自己的話,花潛徹底明白了,原來院史大人真的沒動這個心思。
看來真是自己多想了,花潛連忙掩飾道。
“屬下是想找個媳婦,可是沒有主母張羅啊。”花潛陪笑道,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大人還沒明白過來,要不然自己可就慘了。
“這是你操心的事情嗎?滾出去。”柳之然把剛剛的小楷宣紙揭到一旁,重新開始練字。
這次落在紙上的是館閣體。
花潛偷瞄了一眼,心中松了一口氣,恭敬行禮道:“是,大人,屬下這就退下。”
柳之然提筆寫了兩個字,腦子里卻亂糟糟的,越想花潛的話越不對勁,花潛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寫兩個字,柳之然就徹底的明白了過來,手中毛筆重重一頓,帶著怒意看向房門。
花潛退出房間,小心的幫院史大人帶上房門,站在院子里松了一口氣。
他既為韓聰松了一口氣,也為大人并不是龍陽而松了一口氣。
大人一生孤苦,若是真好了龍陽,沒有子孫后代,到老了落個斷子絕孫的下場,就真是太可憐了,花潛心里暗想。
不過話說回來,白大人這長相也真是太禍水了些,連自家大人這么冷情冷血的人,似乎都對白大人分外不同。
花潛心里剛剛松了一口氣,準備給韓聰和自己配點鞭傷藥,就聽到房間里傳來院史大人冷冷的聲音。
“花潛,自己再去領二十鞭子。”
“啊?是,大人。”花潛先是一驚,而后垂頭喪氣的在門外應聲。
他就知道話里的這點小機巧瞞不過院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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