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最小的女兒,從小也最得他疼愛。
其他兒女出生成長過程中,他正努力在官場打拼,孩子們都扔在湘西老家,幾年都顧不得看一眼,等到岑蓮官出生,他已經在翰林院立足了,全家遷到京城,真是春風得意時候,那小小的軟軟的嬰兒被包在襁褓里,送到他手上,他這個有著七八個孩子的爹竟然束手無措。從某種程度說,這是他第一個完整地擁有父愛的孩子。
那天遇刺后,他裝作受傷嚴重,被送到后院后岑蓮官匆匆跑來,伏在他身上就哭:“父親大人,您這是怎么了?”
那時場面有些混亂,岑國璞只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一時間又說不清楚,只能對岑蓮官使眼色:“蓮官,爹爹受傷了,那匕首上有毒。”
岑蓮官見岑國璞沖自己眨眼睛立馬明白過來,不住擦著淚水:“那可怎么辦啊,父親大人。這……豈不是很嚴重?”
她的眼淚是真的,她的焦慮都寫在臉上,可是忽然間岑國璞覺得渾身冰冷。
父親大人!這個稱呼,就是這里不對,蓮官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自己,她一直都像個嘰嘰喳喳的小鳥,歡快地喊著爹爹。
他伸手抓住女兒的小手,用了很大力氣,若是往日,岑蓮官一定喊叫著撒嬌:“爹爹,你抓疼我了。”
可是現在,她竟然不喊不叫不哼不哈,只是哭喊著:“快去叫郎中啊,父親大人,您覺得怎么樣?”
這很不對勁,這不是我的女兒。
岑國璞的心一下涼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在和天圣教這么多年的糾纏爭斗中,他知道了太多天圣教的秘密,也了解易容術。
天圣教教主創立這個邪教之初就多次使用易容術,將自己裝扮成天神,號稱天神下凡,天下的男女都是神的子女,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因此當聽到岑蓮官不住地叫著父親大人時候,岑國璞斷定,自己的寶貝小女兒被天圣教給換掉了,這個女兒是假的。
郎中來了后,在岑蓮官的示意下宣布岑國璞中毒嚴重,需要精養。
服了郎中開的藥后,岑國璞昏昏沉沉睡去,醒來后恍惚看到床頭有一團黑霧。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到那黑霧散去,只有岑蓮官笑盈盈地坐在床頭:“父親,你醒了。”
“什么時辰了?”他問,
“父親你已經昏睡一天一夜了,放心吧,帥府的一切事都安排得當,十三叔和我現在協理帥府和江南道事務。父親大人就安心養傷吧。”
岑蓮官說的風淡云輕,帥府和江南道的事情在她嘴里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輕松自然。
“你說什么?你和十三協理?”
岑國璞又驚又怒,怎么自己昏睡一天,這權勢就要被架空了?
“是的呀,父親,你體內中毒嚴重,郎中說要精養很久的,這天京城總得有人做主。”
“你到底是誰?”
岑國璞努力支撐著坐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對面坐著的姑娘。那活泛的眼神,那眉眼間掩飾不住的得意,這不是蓮官,絕對不是,他的乖女兒,就算是因為那小白臉欽差和自己別別扭扭時候也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你到底是誰?”
岑國璞又問了一遍。
“看出來了?”
岑蓮官的聲音忽然變了,換成一個嘶啞難聽的男子聲音,這樣的聲音從圓臉圓眼睛的小姑娘嘴里發出來,在安靜的夜里很是驚悚。
岑國璞一點都不覺得害怕,他努力探著身子:“蓮官呢,我的蓮官呢?你們把她怎么了?”
“只要你乖乖聽話,大功告成后我們就會還給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兒,若是和我們作對,我就每天切點零碎給你,讓你的寶貝女兒變成一堆爛肉,你看怎樣?這條件好不好?”
岑蓮官眨著眼睛,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只是聲音依然嘶啞難聽。
岑國璞心里另有打算。
這天圣教的逆賊和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們既然替換了蓮官,可以安然無恙地潛伏在自己身邊,為什么不借著這次遇刺事件除掉自己?現在他們卻指示要求自己聽話不出聲,這就說明他們還不能完全控制局勢,是咯,老九那有一部分兵力,兩個欽差又在城中,聽說他們現在又和漕幫勾搭的火熱,看來這些殘匪也有忌憚的。
岑蓮官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你真以為我們不敢殺你?實話告訴你,今天就是我們的人行刺的你,始于為啥留你一條狗命,不不妨實話實說,你取陰補陽的效果不錯,我們要你體內采補去的那些神氣。”
“殺了我?”
岑國璞問完這個問題,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若是直接殺了就能得到他體內運轉的神氣,何至于搞什么行刺的把戲。
“用一種特殊的藥粉浸泡,將你體內的身體逼出來。”岑蓮官說著嬌羞一笑。“以后就得女兒伺候您藥浴了。“
岑國璞本想借著行刺事件收拾一下岑九,將他遠遠地打發出去最好,沒想到卻落入一個陷阱,為了保住女兒,他不得不聽從這個假的岑蓮官的安排,每天進行藥浴,那種藥粉混著蒸汽,岑蓮官脫下衣服,和他坐在一起,緊緊地摟住他的腰肌,將他體內好不容易采補得來的神氣都吸收進去,他開始變的衰老,須發皆白,眼花齒搖,他知道自己體內的精氣神正在一點點消失。
他也問過假蓮官,真正的蓮管是怎么被他們盯上的。
“因為她夠狠。”
假蓮官得意地笑了:“她擔心南娘子妨礙了你和欽差大人的關系,竟然將她毒死了。”
岑國璞大驚:“什么?南娘子是蓮官毒死的,不是老九做的嗎?”
“我們要取代一個人,必須要和被取代的人有相似的地方,相貌身高甚至是心思最好都要一致,岑蓮官的惡毒真是萬里挑一,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們就是她的心魔。”
假蓮官得意地哈哈大笑。
現在想來,這假蓮官說的很清楚了,什么我就是她,她就是我,這不是說明真正的蓮官,魂魄都被人給攝走了嗎?
那么現在,這個嬌滴滴喊著自己爹爹的小姑娘,她真的是蓮官嗎?
岑國璞內心開始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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