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木子說,他是一個帶著記憶回到自己十歲那年的人,他借了她的話,認為這是重生。
崔稚覺得自己頭皮要炸掉了!
她當時怎么這么心大,被他一哄,就把自己老底和盤托出了?!
天爺,她可長點心吧!
崔稚無語望天,幸虧魏木子不是那種大奸大邪的人。
不過他說,他叫魏銘。
崔稚看他,見他一派坦然,試著問,“那你怎么就重生了?上輩子都做什么了?”
魏銘的目光有些飄忽,崔稚現在怎么看他怎么有大佬氣質,之前怎么就沒瞧出來呢?只聽他道:“一輩子忙忙碌碌,或許做了些為國為民之事吧,最終傷病而亡。”
這話被崔稚含在嘴里一品,“你上一世做官了哦?首輔?宰相?兵馬大元帥?”
魏銘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非是首輔,馬前卒。”
馬前卒......和首輔差的有點遠。
不過他們這種古人都含蓄,要真是馬前卒能算為國為民?又不像現代人,鍵盤一敲,就為國為民了。
她見魏銘不想多說,也曉得現在不是細論此事的時候,更何況人家一看就胸有城府,和她追求不一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不要多問了,人家也未必想說。
話說回來,身邊有個重生的,是不是透漏點消息給她,就能發財了呀!
崔稚樂和起來,嘻嘻笑,“木子......魏、魏大人,剛才指路的城里男孩,是不是你前世的熟人?”
“溫傳,是我同窗。”魏銘見她反應迅速,變臉也迅速,想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盤。
果然見她兩條眉毛一挑,“那我問你......不對,敢問魏大人,這大旱還有幾時結束?明年年景如何?大旱一過,什么物件要漲錢了?”
魏銘被她這句別扭的“敢問魏大人”戳到笑點,極力繃著才沒表現出來,道:“旱情很快要解除了,但地里無糧,饑荒還要持續一段時日,若我沒記錯,今歲臘月奇冷,但也會飄雪,過了這個冬日,明年可期。”
這絕對比天氣預報準!
崔稚大為開懷,只是明年雖可期,但今年也得過,她也不論旁的許多了,交換信息道:“我方才聽了盛家兄弟說話,他們來這一趟糧食賣的不順,后天還要去萊州賣糧,如果不能全部賣出去,還要帶糧食回揚州,可就賺不到什么錢了!而且他們家,現在很缺錢!更要緊的是,他們帶了一百二十石糧食,才出手了三十石!”
“你如何打算?”魏銘心道,難道她就沒考慮手里沒錢,如何開局的問題嗎?
她一笑,透著和年齡不符的狡黠,“我準備空手套白狼!”
魏銘愣了一下,并不敢輕易否定她,畢竟她和他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你如何施行?”
崔稚從懷里把小半袋鹽拿了出來,“用這個呀!”
魏銘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開了口,故弄玄虛,“我這個辦法,需要你配合,反正咱們都是一個鍋里吃飯的,對不對魏大人?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跟在我邊上別說話就行了,配合好我,咱們這事絕對能成!”
還沒有誰不告訴他行動計劃,就讓他配合的。
凡是不愿意明說的,這所謂的簡單配合,都不是什么好活計。
魏銘看著她,“你細說一說。”
崔稚大呼麻煩。她這辦法路上都思慮妥帖了,只是萬萬沒想到這魏木子竟然是重生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打亂她的計劃怎么辦?
可是不說,明擺了這魏木子是不會配合她的!
她就是想要個小跟班,怎么成腹黑大叔了?!
崔稚撅了撅嘴,猶豫了一下,道:“我總不能真空手套白狼吧,我準備說通了盛家兄弟,然后把你押在他們這兒,得了他們家的米,回去收了村人的鹽,回來再更多換米,就這么簡單。盛家兄弟不會怎么著你的,你就在這等好就行了!”
魏銘一聽要把他押在這,實在沒忍住笑了。
小丫頭算盤打得好,只是這個年頭,她一個小丫頭,用半袋鹽加個會吃飯的小子,怎么說服人家把米給她?
定不這么簡單。
他不言語,繼續看著她。
崔稚被他X射線一般的目光,看得不得勁,知道不說清楚,魏銘不會配合她,無奈開了口:“好吧好吧,說就是了。”
“首先,我可不是坑蒙拐騙,我只是假托一個交易的身份,免得咱們現在這個身份,人家不能信服。”
這倒與他所想不謀而合,魏銘暗自點頭。他原是想讓桂教諭出面,她卻直接編一個假身份。
“什么假身份?”
“崔七爺,一個神出鬼沒的商人,手里有鹽,但是身份不明且不便露面,行事十分低調。”
魏銘沒當玩笑,認真想了一下,“這樣一個人,盛家敢貿然跟他做生意?”
這確實是個問題,但是崔稚聽得盛家兄弟二人說了一路的話,一來,兩兄弟對于能不能把糧食全部出手很是焦慮,二來,盛家老二是個敢闖敢干的,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至于到底能不能成,總得先試試。
崔稚把這個意思說了,魏銘暗自點頭。
以這位崔七爺的身份,兩家必得相互試探一番,盛家是秘密前來賣糧,崔七爺也是秘密買糧,兩家達成共識不無可能,既然都是私下行事,那么假托身份的崔稚就能保全了。
而且,試探的過程必然進行少量的交易,正好解決他們手里沒貨的窘境!
好一出空手套白狼!
魏銘再看崔稚,見她又開始在地上寫畫,覺得這個丫頭確實不簡單。
他看她畫符,又問,“那你準備以何價交易?”
“我正思考這事呢!”崔稚點點地上的數字,“按照正常米價,一斤鹽能折三錢銀子,也就是一斗五升隔年米,這個價錢交易,盛家相當于不賺不賠,但是在米價奇高的安丘,他們就是賠了。但要是反過來,用安丘的米家換鹽,一斗米值一兩銀子,也就是十六錢銀子,那么一斗五升米值二十四錢,合成鹽八斤。我懷里這點鹽差不多有一斤,也就只能換八分之一乘一點五......”
崔稚拉開式子一算,也不管魏銘聽不聽得懂了,道:“0.1875斗,嗯,就是一升八合多點,像現在這樣清湯寡水的吃,一人也才能吃十來天,還少了許多洗陳米的鹽,不合算。我要是按著盛家和安丘富戶交易的價錢——一斗十錢算,那一斤鹽就有0.3斗,這就合算多了,要是按著萊州的米價,更多!”
魏銘雖然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算得,但結論聽懂了,“那你打算如何辦?”
“壓價!”
“你想壓到萊州的米價?”
崔稚小腦袋一揚,伸手給他點了個贊,“猜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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