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銘早飯只吃了兩個三丁包子,喝了兩口白粥便起身離開了,崔稚想跟他說兩句什么,都沒來得及。
段萬全問崔稚,“你到底怎么惹了木子?”
崔稚把話說了,段萬全琢磨道:“不至于吧?木子不是那種愛生氣的人。”
鄔梨也道是,手下迅速舀了兩大勺餛飩,嘻嘻笑道:“可不管怎么樣,你崔小丫有責任!”
“我有責任,你好像沒責任似得?”崔稚去瞪鄔梨,見那梨又伸手抓包子,“你手洗了沒?!”
“你管我手洗沒洗,你再不去跟木子賠禮道歉,他出了這個門,你今日還不得愧疚一日?”
崔稚煩躁地嘆了口氣,鄔梨趁機趕忙搶了包子過來。
崔稚也不想理他了,悶了一口粥,用紙包了一個藕盒,起身往魏銘房門口去。
不想剛到門口,發現魏銘竟然在收拾行李。
“你、你要去哪?!”崔稚嚇了一大跳,一步跨進房里,一下按住了魏銘的包袱。
她看著魏銘,魏銘也看著她。
崔稚朝著魏銘撅嘴,“你怎么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的?就算我做的不對,你說我兩句罵我兩句也行呀,不言不語是做什么?!”
魏銘挑了挑眉,見她說著話,直接跳上了床,一屁股坐在他的行李包上,非常不滿地看著他。
魏銘歪歪頭,看了她兩眼,一時沒說話,她卻急了。
“我本來還想著,昨天喝杏子酒的時候,你回來也一起喝,誰知道你不會來,我們喝到最后都有些醉了,這才沒給你留。你也不能都怪我呀!”
魏銘聞言頓了一頓,“原來昨天還背著我喝了杏子酒,沒給我留。”
崔稚一噎,“你、你不是因為這個生氣?那你是因為什么?因為我沒讓你立刻回來?你不是也答應幫我一個小忙嗎?你要是非不同意,我也沒辦法不是?你怎么能同意了,又生氣?”
魏銘聽了這話,更是向后退了一步,抱了臂,上上下下將崔稚打量了一遍。
“我要是非不同意,你沒辦法?誰昨日死死拖著我的?”
昨天把他拖得這么死,他一動都動不了,她真是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
崔稚也曉得昨天是逼著他同意的,“那、那你也不能一聲不吭要走人......”
崔稚撅了嘴,“你不許生氣!”
“我連生氣都不行了?”魏銘笑問。
話音未落,伸手扯到了包袱,“我不能進門,也撈不著喝杏子酒,還不能生氣,那我能走嗎?”
這話落進崔稚耳朵里,可把崔稚嚇著了。
魏大人真的生氣了呀!
這可怎么辦!
她還沒想出來辦法,魏銘卻抽出了行李包。
啊!真要走了?!
崔稚急了,顧不得行李,向前一撲,絕招再現,又一次死死摟住了魏銘的腰。
“魏大人,我錯了,真錯了,你別生氣,我請你去天風樓吃飯好不好!”
魏銘低頭,看到撲到他身上來的丫頭,手下的勁可真不小呢!
昨天她死死箍著他是為了孟中亭,今天,不是了吧?
魏銘伸手,將她頭上不知何時落得一片柳葉摘了下來。
瞧了她半晌,笑問:“這么大方?天風樓?等我下次沐休的時候吧。”
“嗯?”崔稚愕然,抬起頭來看他,沒留意他捏在手里的柳葉,也沒松手,“為什么是下次?你不是還有一日沐休嗎?!你今天上哪去?!”
魏銘見她還摟著自己不松,手下緊緊揪著他的衣裳,生怕他化成一縷煙飄了一樣,魏銘眼中不禁蓄了笑意,看著崔稚的眼神放柔了許多。
他解釋道:“今日有點事,先回書院,下次我回來,你請我天風樓,可說好了。”
“我請你可以,但你不能再生氣了!”
“嗯!”魏銘應下,輕笑了一聲。
崔稚見他綻了笑顏,一時愣了愣,魏銘拍拍她的手,“還不松了我?成何體統?你這年紀已不小了,在外面再不許同旁人這樣,記住了嗎?”
“哦,男女七歲不同席......規矩真多!”崔稚松了手,也從魏銘的包袱上跳下來,見他將包袱系了,又問,“你真有事?”
魏銘點頭,瞧了她一眼,“真有事。”
說著,出門告訴鄔梨,讓跟著孟中亭一起上山,免得迷路,然后跟段萬全打了聲招呼,走了。
崔稚一直送他到巷口,被他攆了回去,才大松了口氣。
只是往回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崔稚撓頭。
“他這是有事,根本就不是生氣!我還請他去天風樓吃個毛線?!”
她這才回過神來,可約定都約定好了......
“坑爹呀!”
崔稚肉疼,她被坑了!
神清氣爽的魏大人,一直到了竹院門口,嘴角還是翹著的。
竹院門口停了許多車馬,看車馬制式,來的人不同尋常。
今日沐休,沒有什么學生,看門的小廝瞧見他來了,連忙道:“魏生怎么來這么早?今日書院里來了許多大人,魏生注意著些,千萬別沖撞了。”
魏銘問他,“都來了哪些大人?”
小廝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儀真城里的老爺們都來了,揚州城里的老爺也來了不少,還有滁州城里的老爺和幾位南京來的,有些老爺昨日里就來了,在咱們書院里商量事呢!”
魏銘點頭謝過他,問了句在哪里商量事,小廝說就在學堂里,魏銘去看了一眼,見有人把手,學堂不許進,他也不著急,返回宿舍先將行李放了下來。
昨日,他在巷口喝茶的時候,聽見有人說話,提及了關口之事。
儀真城南面臨著長江,算是這一帶一處要緊的關口,來往船只要停泊交關口稅錢。這原本是慣例,但茶攤上兩人卻唉聲嘆氣,說這關口從天而降一位新官老爺,也往關口插手,以查貨的名義再從過往船只上扣錢,且要的不比原來的船鈔稅少。
過往的船過一個關,要交兩份錢,都不干了,堵在河邊鬧個不停。
那兩人并不是行船的人,不過感嘆一句日子不好過,錢越繳越多,手里還剩下幾個錢呢?
魏銘聽了,卻心一沉,當即放下喝了一半的茶碗,出城往關口去了。
今日一早,便上了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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