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被困了一晌午,那彭久飛完全沒有走的意思,還詢問了張家的下人,問張盼波什么時候回來,說可能還要叨擾兩頓飯。
孟中亭真是怕了他了,偏張盼波府上除了他一個正經主家,只有兩個姨娘在,孟中亭不能一直躲在院子里不出去,那豈不是真的怕了彭久飛。
他讓松煙開門,松煙一臉為難,孟中亭冷笑,“我就不信他能吃了我!”
他自己上前拉開了門栓,彭久飛一見到他就上下打量著笑起來,“今兒也沒穿那件水紅色的長袍呢!還是那衣裳,你穿著俊俏!”
孟中亭一陣反胃,差點吐出來,“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來討教文章嗎?我可是在你義父面前過了明路的!”
孟中亭根本不想同他打馬虎,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想做什么?”
這回彭久飛不再扯東拉西了,“不是想跟你做朋友嗎?想跟我彭老二稱兄道弟的人,滿大街排隊,連你四哥五哥都上趕著,怎么偏你瞧不上我呢?我總得弄個明白!”
“這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和人之間能結為好友,靠得是志同道合的緣分,你我不是同路人,有什么可交結的?”
彭久飛聽了也不惱,“不是同路人的多了,我彭久飛的朋友什么樣的都有,你不同我交結一番,怎么知道你我不是同路人呢?”
孟中亭想說抬眼一看就知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可彭久飛不等他開口就道,“咱們得先交結一番,才好確認是否是同路人,不然就算你一方拒了我,我也得找上門弄個明白!”
這就是說,無論如何,都要孟中亭同他結交了!
孟中亭勃然大怒,“你”
“嘿!別急,眼下鄉試在即,我給你幾日考慮,等到鄉試過來,咱們再說此事如何?”彭久飛目光不住盯著孟中亭,“我只盼著你考過才好,來年,咱們一道往京城會試,可不就是同路人了?”
他說著,呵呵地笑,笑得孟中亭雞皮疙瘩落了一地,那彭久飛卻揮了手,“走了,鄉試之后再上門拜訪!”
他還真就走了,只是孟中亭定在了原地,看著彭久飛離去的目光放著冷箭。
松煙急的不行,“六爺,六爺,這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不論如何,鄉試前的日子總算安寧了。
“回去吧?收拾東西。”
“回哪去?”松煙不太明白。
“回孟家院子,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
他是來張盼波處避難的,可張盼波什么都幫不了他,留在這里又有什么用呢?孟中亭覺得自己以后可能都不用來了。
當日,孟中亭就讓松煙收拾了東西,帶著人和行李回了孟家。回去的路上,孟中亭一直臉色不好,到了晚間,竟然從夢里驚醒三次,松煙想請大夫,他又不許,松煙沒了招,悄悄讓人給崔稚送了個信。
崔稚得了消息立時就趕了過來,還從街上請了個大夫一塊過來,跟著一并來的,還有魏銘。
大夫替孟中亭診了脈,說大事倒是沒有,乃是心神不寧導致的,但這樣最怕寒邪侵體,讓著意著些,然后開了兩副藥,讓孟中亭早晚喝了暖身。
魏銘已經從崔稚口中得知了他的情況,當下同他道,“既然是鄉試后再見分曉,那便安心鄉試,等到考完了試,正經同他過招,眼下不要耽誤了咱們的大事。”
孟中亭也想這樣,可他年紀小,哪有魏銘那份兒定力,魏銘也瞧了出來,同他建議道,“若是耐不下心來做文章,便練字,到了這個時候,把心沉下來最要緊。”
崔稚也在旁邊說是,“我們魏案首每日都練字,他要是煩躁還刻小印呢!你瞧這個小兔兒就是他刻的!”崔稚展示了她拴在腰上的兔子,不只是兔子,崔稚到外頭同人談生意的那枚刻了“崔七”的小印,也是魏銘一刀一刀刻出來的。
孟中亭又驚嘆又佩服,“我不及良多!”
說著站起了身來,讓松煙磨墨鋪紙,“先連上五十個大字再說!”
崔稚直道好,魏銘也點了頭,“好男兒志在四方!”
等到孟中亭情緒穩定了許多,崔稚和魏銘才告辭了去,崔稚在馬車里嘆氣,“這個姓彭的,到底想干嘛呀!”
魏銘并不言語,眼下說什么都沒有作用,既然彭久飛說了考后的話,那就想把鄉試考過去再說吧,但愿孟小六這次能順當些,過了這場鄉試,得一個舉人的身份,而不用等到三年以后了。
魏銘暗暗想著,崔稚湊了過來,“魏大人,還得多謝你,你勸人果然有一套。”
魏銘可就笑了,“下次你再請我我勸人,可是要收費的!”
“啊?魏大人你掉錢眼里去了?”他現在動不動跟她談錢,沒救了!
魏銘說是,“既然是你拜托我去的,自然是要收錢,除非我自己愿意去。”
“可孟小六同你也是好兄弟吧,你不是自己愿意去的嗎?”
魏銘卻問她,“既然他是我兄弟,你又為什么來請我拜托我呢?”
崔稚快被他繞糊涂了,一轉眼又琢磨了過來。還不是因為自己太在意孟中亭那可憐孩子了?
她嘆了口氣,關心則亂了。魏銘沒有開口打擾她,也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氣。
果然人和人之間,是不能強求的。
鄉試分三場,第一場在八月初九,第二場是八月十二,第三場是八月十五。
三場下來考到中秋月圓,不過好在每場考試都只考一天,和崔稚曾經聽說的清朝的一考三天不一樣,還是明朝的形式。
這種考試,考生要輕松很多,不然三天關在貢院里考完,出來人都得癱了。
貢院里有開火做飯的地方,崔稚和蘇玲忙活了半夜,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些即食的東西,也另外準備了食材和水,溫傳緊張的一天都沒吃飯了,崔稚給他熬了一大鍋粥,讓葛青捏著鼻子給他灌進去,“總得進點東西吧!”
魏銘還算淡定,讓崔稚在墨西哥烤肉卷上撒點芝麻,“吃起來更香。”
崔稚一看他還琢磨著怎么吃更香,也就放心了。
到了后半夜,整個濟南城都動了起來,星星點點的燈光連成了一片,照的整個城燈火通明。
要進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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