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大哥受傷以后劉氏攥著錢不給大哥看傷,大哥因此廢了一只胳膊。
船沒費什么波折就落到柳金柱的手里。那時候她還納悶呢,劉氏怎么那么好說話。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只是柳金柱因為超載導致沉船事故,深陷囹圄。兩人最終也沒有成事,何南好夢落空。
聽了駒的話,柳氏臉色蒼白,嘴唇發抖。何西坐到她旁邊,勸她:“咱們看清他們的真面目,這是好事。總比蒙在鼓里,被算計了強。別生氣了,氣壞身體,對孩子不好。”
何西勸慰的話讓柳氏稍好受了些。可柳氏最擔心的是丈夫的態度,噙著眼淚往他看去。
何西看了,給她哥使眼色讓他表個態。大嫂又不是“扶弟魔”,幫著柳家助紂為虐。不用為難她。
現在的人,感情內斂,哪里會當眾說甜言蜜語。被何西擠眉弄眼,殺雞抹脖的威脅半天,何東擠出一句:“回頭我也給你買香脂,扯洋花布。”
又怕妹妹覺得被冷落,又添了一句:“西和露露也買。”
何西暗自翻個白眼,暈死,誰讓你說這個啊。還大家都有,又不是排排坐分果果。
大嫂卻意外的吃這一套,破涕為笑。
露露本來看她娘哭著呢,結果又笑了。來了一句:“又哭又笑,狗撒尿。”
這是平日里駒說她的話,倒是難為她怎么記住了。第一次說這么長的一句話,就是嘲笑她親娘。
真是神來一筆。狹窄逼仄的草棚里,傳出一家人歡愉的笑聲。
陸大嫂站在外面問:“有什么喜事,這么高興?”到時間要做飯了。
何西起身讓陸大嫂進來坐。自己出去收拾鍋灶做準備工作。
雨還在下著。駒打著桐油傘給她遮雨。個子矮,踮著腳看著都費勁。
何西趕他:“自己玩去,不用你幫忙。”跟著陸大嫂過來放風的陸友財,見狀接過傘。
草棚里,陸大嫂和何大嫂一起看著他們笑。
陸大嫂問柳氏:“你那晚老婆婆這次可出夠洋相了。你家那八十斤糧給她送去了嗎?”
因為何南跟柳金柱的事打岔,何東還沒跟柳氏說這事。柳氏忙問她八十斤糧食怎么回事。
陸大嫂只當何東是想瞞著柳氏才沒說的。她這樣一句話給人家揭露了,就有些不自在。囫圇說了幾句應付過去,找其他事情轉移話題。
看到邊上的駒,說:“這孩子來了有些日子了吧,怎么還是這么瘦巴巴的樣啊?”
柳氏問她:“有人說是可能肚子里有蟲,讓買點泄鹽打打蟲看看。我也沒給孩子吃過,能吃嗎?”
柳氏的謹慎,陸大嫂理解。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什么事都得加心,深不是淺不是。
經常有聽說哪里有人家給孩子吃偏方吃壞了或是吃傻了。還有水壺、熱水、熱湯飯沒放好燙傷燙死孩子的。
親生的孩子,大家聽聽就如風過耳了。若不是親生的孩子,難免惹人詬病,甚至有人陰謀論。
“怎么不能。我們友財和大寶他們都喝過。就是味道太苦了,其他沒啥。”
“不是說喝了拉肚子嗎?不會把人拉壞吧?”柳氏聽說他們家人吃過,忙仔細詢問。
陸大嫂笑她:“就是靠拉肚子把蟲拉出來,不拉肚子那蟲咋出來吶?我跟你說……”開始跟柳氏說打下的蟲子什么樣。
現在的老娘們就是這樣,說話百無禁忌。
陸友財看草棚里大嫂她們沒注意這邊,從衣兜里掏出一把山棗子給何西。
何西接過來咬了一顆,還是記憶里有些酸酸的木木的味道。
秋糧是沒什么指望了。坡地還能有些希望,湖地里絕收是一定的了。
所有人家的糧食都要精打細算的吃。現在也沒有活計要做,所以得吃稀的。做飯也簡單,拌點面疙瘩湯喝就行。
孩子們挖的野菜拌到湯里,好吃不好吃的也不能奢求太多。
飯都做好了,還沒見到陸友富回來。陸大嫂拿個盆給他盛了點飯出來,說:“咱們吃咱們的,不等他。”
自決定往山上轉移避難以后,陸友富整天忙得腳不沾地。
最開始,是大家都想往東山上廟里擠。廟里的房子之前籌備辦學校剛修繕過。既不漏雨還省了自己搭窩棚。
可是廟里就那幾間房子,根本擠不開所有人。為了爭廟里的地盤,有些人差點沒打起來。
村干部出面都不好使,因為村長的弟弟也是爭地盤的人家之一。
完全在其中沒有利益沖突的陸友富出面協調,規定了大家都不得住到廟里。廟里的房子只能用來堆放糧食和牲畜草料。寺廟的院子里搭上草棚供各家放牲畜。
不患寡而患不均,既然大家都沒得住,也就沒人有意見了。這個問題才得以解決。
百十戶人家擠一起,天天都有各種摩擦。或者丟雞、丟狗、丟孩子的。
族老有威望,但是年歲都大了,經不起嘈雜。大家都信服陸友富,有點事就找他解決。倒顯得他比村長還忙。
也就是陸友強也不是那種肚雞腸的人。不然,你一介草民把我的工作都做了,想篡權還是怎么地?非給他鞋穿不可。
就好比今天,東陸那邊有戶人家的男人,看到鄰居家的狗偷吃了自己家的一只雞。找到狗主人家理論。
這種事情,人家又是親眼看到,道個歉,承諾以后管好自己家的狗,賠對方一只雞,這樣才是正確的解決辦法。
可是養狗這家,覺得自己家的狗一直很通人性,篤定不會偷吃雞。
一家親眼所見,一家認為狗不會偷吃。吵得沸反盈天。
有人找來匯報這事的時候,村長他們正處理完冬伯家的事,順勢請陸友富跟他一起前去看看。
這種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說不清楚。除非殺狗看胃容物。
俗語有云:看家狗算一口。這狗也不是容易殺的。萬一殺了狗,狗胃里沒有雞骨頭雞毛。一只狗的命可比一只雞重要,那樣的話,兩家就成仇了。
兩家人是近鄰,也是同一個老太太(曾祖父母)的近房。為了一只雞吵得綠眉毛紅眼睛的。
事實上,吵到后頭已經不是利益之爭,而是義氣之爭。各自就為了那點面子。
村長和陸友富到了以后,先是讓人把兩家人分開。分開來火氣才能消一些。不然,話趕話說出更傷和氣的話來,更難調解了。
兩家人還算識勸,略勸勸就各回各家的窩棚了。
陸友富兩人先去的被吃了雞的那家。窩棚旁邊用樹枝臨時隔了個雞圈。雞圈里放了一個草編的雞窩。
看到有人靠近,雞圈了剩余的幾只雞驚慌的往雞窩后頭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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