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河工地上烏央烏央的,到處都是人。人往人堆里一站,馬上就如一滴水落到一片海里,到哪里去找?
大家都不屑于孫仁舉的品行,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何小西他們給了大家看笑話的機會,大家哪里會出賣他們。再說,就是想出賣也沒用,根本找不著人。
何小西平常都是喊陸友湖二哥,今天特意加個湖,就是打得混淆視聽的主意。所以孫仁舉雖然心有不甘,對他們卻無可奈何。
何小西去工地,是為了幫忙,也是為了看淤泥挖出來的進度,更是為了找前世的小姐妹。
只是工地上人山人海,各各大隊都在自己分的河段上干活,要想碰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前世,何小西是到了后頭,工地上只剩她們少數幾個女子的時候才跟蘇二姐她們分到一個屋住。才跟她們結成姐妹的。
之前那些人住在哪個村,住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只顧著看人了,沒注意腳下的淤泥。何小西滑了一下,差點滑倒。陸友湖:“哎,你看什么呢?看著腳底下,別摔倒了。”
這樣只淘淤泥,速度比隨便想怎么挖就怎么挖慢得多。有些挖過河或是干活有經驗的人難免要說幾句顯示自己見多識廣。
孫仁舉站在土堆邊上,抽著煙想他的那些煩心事。李琳瑾讓他說服了愿意嫁給別人,人選都選好了。
誰知道那個現成的綠帽客突然會冒出來一個未婚妻,把這事攪和了。現在,琳瑾的肚子不等人,到哪里再找一個接手的?
正煩躁呢,身后有人招呼他:“孫科長。”他回身一看,原來是趙力果。他以前支前的時候,跟這人有數面之緣。
兩人站在土堆跟前敘起前緣。手里的煙抽到只有煙屁股的時候,正好有民工抬著泥包從他們跟前走過。
孫仁舉手里的煙蒂,也沒見他怎么抬手臂,兩指一夾,一彈,就彈到了民工的泥包里。他自己臉上就露出滿意的神色。
對于自己這一手,看樣子很是得意。趙力果有心巴結,立馬奉承道:“孫老弟果然厲害,一下子就彈中目標,怎么做到的也教教兄弟。”
孫仁舉得意洋洋的客氣道:哪里哪里,隨便一彈,不值一提。”
話雖如此說,還是把訣竅跟趙力果描述了一遍。看著周力果把自己吸剩的煙頭,彈到一民工的腳邊。
“還是孫老弟厲害,兄弟不行。”趙力果的目的就是奉承人,學這個只是個借口。
“這樣挖太耽誤功夫了,以前挖河也沒這么多臭規矩,這幫當官的什么都不懂,就會瞎指揮。”
土堆旁邊,一個自以為有經驗的民工,跟另一個跟他搭伴的人抱怨著。孫仁舉在旁邊聽個正著。
喊住兩人:“那兩個人,你們說這話什么意思啊?”兩個人哪里知道他問這話是為什么?以為是嫌棄他們抱怨呢,趕緊就想留。
旁邊趙力果正想立功,在孫仁舉跟前表現一番呢。哪里能讓兩人走開?上去砰砰兩腳,把兩人給拽過來:“你們老實點,怎么回事兒?趕緊說。”
趙力果是跟王八那樣的民團出身,后頭并入**,再后來被俘虜加入人民解放軍。在部隊里就自由散漫被發回原籍的。
回到地方,也沒有接受教訓。身上的惡習更加暴露出來。
那兩人就是背地里瞎抱怨。看趙力果這個樣子,哪里敢保留。一五一十的把他們抱怨的原因說了一遍。
趙力果也沒參透孫仁舉的目的。以為他是嫌棄這兩個民工抱怨領導決定。又抬手要打。
這兩人的抱怨,正符合孫仁舉的心思。趕緊攔住他:“不是什么大事,讓他們走吧。”兩個民工聽到有人給講情,趕緊一路小跑跑到人群里去了。
孫仁舉匆匆跟趙力果告辭。之后就回到指揮部。
抓住了這個把柄,肯定得好好利用。他要把這次挖河的功勞全都攬到自己身上,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下邊縣里。
能不能翻身,就看這一回了。
“你們縣的余干事還沒回來嗎?他這樣總是找借口回去,耽誤了工程的事怎么辦?”孫仁舉借題發揮道。
縣里留守的人員說:“有什么事我們也可以處理,河道里挖河的活也用不著余干事親自去干,他回去一趟能耽誤什么事?”
“怎么不會耽誤事,你們去河道里看了嗎?是誰安排的先挖淤泥?這樣安排多耽誤工夫?工程進度都被拉慢了。”孫仁舉順勢說道。
留守人員一聽,哦,原來是這事啊。先挖淤泥,是縣里的領導在會上統一決定的。而且這些淤泥有正當用處。
這人才不怕孫仁舉無事生非找茬呢。“我們縣里開會統一決定的,所有領導一致同意,這事你就別操心了,有問題我們縣里擔。”
說完也不搭理孫仁舉,端著自己的茶缸子,拎著暖水壺就出去了。這會估計茶爐子上水也得燒開了。他去端點水喝,趁機避開這個找事精。
其他人見狀,怕受池魚之災,也都陸陸續續端著茶缸子出去了。把孫仁舉一個人晾在指揮部里。
孫仁舉氣急敗壞的抓起自己的細瓷茶杯,想扔到地上。到底沒舍得。這是李琳瑾送給他的高檔貨,市面上買的跟這個沒法比。
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出了指揮部。他要回城里去,告這些人一狀。
余干事回到縣里,把事情經過和孫仁舉的態度跟林縣長做了匯報。
“一個齷齪小人,怎么領導非得把他送到咱們這兒來。”余干事抱怨著。這次好幾個河道都在開挖。怎么他就這么背時,跟這么個玩意一起工作。
“別抱怨了,防著他點就行了,你回來的正好,有件好事正要去通知你們吶,上級給咱們配了一套抽水設備,用汽油作燃料,
你回頭去簽個字領一下,順道就帶走吧。”林縣長的話讓余干事眉開眼笑。也顧不得跟孫仁舉那個臭蟲生氣了。趕緊跑去,領他的抽水機。
回到工地,把抽水機交給技術人員。就聽說了麻批的孫仁舉又要找事。
余干事是南方人,身材不高。戴著眼鏡顯得很一身書生氣。天氣冷,呼出的氣息把鏡片模糊了。
他把眼鏡摘下來,擦了擦上頭的霧氣。再戴上以后,眾人覺得他那鏡片上閃著幽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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