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沒有辦法說服陸愛國，陸愛國也沒有辦法說服何小西打消這個想法。事情就這樣僵持著了。

何小西先去找大炮媳婦說讓她負責水洞村小學校勤工儉學的事情。

這應該是件好事，但是因為大炮媳婦是女人，何小西也不知道此去，是給她報喜還是報憂。這個時代女人出去工作的鳳毛麟角。

好在水洞村有何小西和陸大妹這兩個榜樣在，女人們的意識已經轉變許多了。

大炮媳婦聽了何小西邀請她出去工作的話，怔愣了好半天。好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我能行嗎？”第一句話就是自我否定。

像大炮媳婦這樣精明能干的女人都這樣，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何小西笑著問她：“把要用的物料領回來，按人頭發給孩子們，然后把糊好的紙盒子收回來，做好記錄，你哪樣不會干？”

大炮媳婦也參加過村里組織的掃盲班，成績還名列前茅。這些簡單的工作不可能不會干。她缺乏的不是能力，而是自信。

大炮媳婦想想，把她做的工作按步驟分解一下，確實就如何小西說的那樣。簡單的幾步就能做好。不好意思的對著何小西訕笑。

反倒是老俊媳婦，大咧咧的說：“是啊，多簡單的事，我就是算數學的不好，我要是學得好，我都愿意去干。”

或許是受到老俊媳婦的鼓勵，大炮媳婦在身上蹭蹭手心里的汗，說：“我跟你大侄子商議一下，他愿意讓我去我就去。”

何小西和陸大妹是村里女人們的榜樣。但是因為他們身份特殊，是村長家的女眷。村里人說到她們的時候，

一般都會說：咱們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是村長的妹妹和弟媳婦，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里好。

不能說不羨慕她們倆。但是因為保守了上千年。一時之間要做出改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何小西聽說大炮媳婦要跟大炮商量一下，再跟她回復，說道：“你們商量一下，商量好告訴我結果就行。”

并沒有說什么，“哎呀，你自己的事情，還跟他商議什么呀，”這樣類似的話。

真正和睦的夫妻就應該互相商量。這不是說誰自己的事情就有權自己做主，而是說大炮媳婦如果出去工作就是關系到兩個人的事情，

因為她出去工作，必然耽誤家里的事情。這些事情就需要大炮來幫她分擔。所以，跟大炮商議一下不僅是尊重，也是對家庭的負責任。

如果大炮兩口子因為這件事情，再發生什么矛盾，造成家庭不和。這樣就違背了何小西的初衷。

何小西的目的，是讓大炮媳婦去參加工作。然后給家庭帶來明顯的變化，而且得是好的變化。

這樣大炮媳婦才會成為村里婦女們真正的榜樣。大家才會嘗試著向她看齊。走出家庭，走出獨立的人格。

第二天一早，大炮就陪著他媳婦來了。“這件事情是好事，我支持她去做。”除了這件工作能為他媳婦帶來經濟收入，還因為讓他們去是看中他們。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正中大炮小心思的原因。

大炮跟著弟弟，由老俊的大舅哥帶著，走了一些地方給人干活，不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的人。

因為走過的地方多了，經見的事情多了。看多了大城市里，出去工作的女人們。知道女人并不是非得呆在家里，圍著三尺的灶臺轉。

陸大妹和何小西穿著時髦的衣裳，小羊皮的高跟皮鞋走在村子里，引來村里的女人們羨慕的目光。

大炮就很不以為然。他去過的大城市里，好多女人都是這樣穿著。他就覺得這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他也想讓他媳婦這樣穿。

買來的衣裳鞋襪，他媳婦只敢在家里偷偷穿穿，一次也不好意思穿出門。

“我就是個農村婦女，什么都不干，也不去城里，穿那么洋氣出去，不夠讓人笑話的，我不穿。”大炮媳婦總是這樣的話，拒絕穿新衣服。

大炮也沒辦法，說服他媳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家他媳婦說了算。

這下好了，小西姑給他媳婦安排了一個職務。不管大小，總是分管一件事。總有個名頭可以穿那些衣服了。

所以大炮就喜滋滋的把他媳婦給何小西送來了。不僅送來了，還硬是讓他媳婦換上他買來的新衣裳。

大炮媳婦扭扭捏捏的跟在大炮后頭，都不知道該先抬左腳還是先抬右腳了。走路胳膊和腿都順邊了，同手同腳了好幾次。

跟身上長虱子似的，新衣裳讓她渾身不自在。“你不要總拉扯衣襟，都讓你給扯皺了。”大炮說著他媳婦。

大炮媳婦偷偷瞄瞄指點著他們的路人：“我說不穿吧，你非得讓我穿，你看看，大家都跟看西洋景似的看我們。”

“好看人家才看的，你不懂，城里好多女人都這么穿。”扯著他媳婦走，“你好好走路，別縮著頭，跟陸擁軍似的。”拿著陸擁軍調侃他媳婦。

好似印證了那句背后不說人。抬頭一看，正好看到何小西站在路邊上，正在看他。

趕緊腆著臉沖著何小西笑：“大姑，你怎么站在這兒呢？我可不是說我大姑父啊，我大姑父……，嘿嘿。”還不如不解釋呢，越描越黑。

何小西不知道他是同意了，來送他媳婦的。還擔心他阻撓不同意。趕緊趁機板著臉嚇唬他：“進來吧。”

心說：小樣，竟然敢背地里說陸擁軍的壞話，送給我機會讓我拿制住你，今天你小子最好同意讓你媳婦跟著我干活，敢不同意，削你小子。

大炮心虛著呢。偷偷脧著何小西的包公臉。把她媳婦推在前頭，躲他媳婦背后進了何小西的小院。

何小西這才注意到大炮媳婦身上穿的衣裳。

大炮媳婦因為進門只生過一個女娃，孩子還沒站住。前些年在婆家日子過得也不舒心。整個人骨瘦伶仃的。

也就是分家以后，才養出點肉來。往日里穿自己的衣裳倒是不顯得。畢竟如今大家日子都窮，好多媳婦都是瘦骨伶仃的樣子。

今天穿的新衣裳，就顯得瘦巴巴的。不太撐得起大炮給她買的那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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