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露出笑容。

一切都在照著她的預料在發展。

看到何小西笑，陸守和就有了提要求的勇氣。招呼何小西：“擁軍媳婦在家呢？”

求人辦事，姿態低了一些。不再是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樣。

“嗯，守和哥有事啊？”何小西明知故問。

“呃，找愛國大哥聊聊。”陸守和把求人辦事說得挺高大上的。

何小西也不揭穿他，告訴他：“我大哥正在他們屋里呢，要我幫你喊他出來嗎？”

若是熟人的話，就會自己到后院去找陸愛國。像陸守和這樣不太熟的，會讓何小西幫著把人喊出來。

何小西的話無異于雪中送炭。陸守和還沒那么大臉面直接跑后邊去，趕緊就坡下驢：“好，謝謝啊，幫我喊一下愛國哥。”

何小西把陸愛國從后院喊過來。陸愛國跟陸守和在前院的堂屋里坐著說話。

何小西進了旁邊的西間，那里是她原本的屋子。現在也還替她保持著原來的擺設。她平日回來就在這里歇息。

隔著一道門，外頭談話的聲音能聽得清清楚楚。

“守和兄弟吃過飯了嗎？”陸愛國大概能猜到他來的目的。但是對方沒說呢，陸愛國也只能說點大眾話題。

陸守和有事來的，但是沒低頭求過人，一時不習慣。半天話題還在吃飯了嗎，天氣真冷上打轉。

陸愛國不急。慢悠悠的跟他客套著。

陸守和急啊。

沒了靳慧芬一個月五塊錢的孝敬銀子，他們家的日子沒法過了。尤其他老娘，天天比雞罵狗。折騰得一家人都不安生。

土地都籌到集頭去種植了，種出來的糧食得有地方存放。

秋天的時候，村里在原本老村部那里蓋了一大片房子。除了村部，還有幾大間倉房。據說以后村里的收成就存在那里。

這幾天，村里有風聲傳出來，要選三個倉庫管理員，專門負責看守倉庫。

哪里的老鼠最肥？當然是糧倉里的老鼠。同樣，看守倉庫的崗位就是個肥缺。糧折子里撒下來的糧食都是倉庫管理員的。

就更別說還能偷偷摸摸拿一些。所以，現在村里許多人都在削尖了腦袋鉆營這個位置。

陸守和老娘整天嘮叨著讓他們兄弟出去干活賺錢。他被嘮叨得頭大，正需要一個這樣的工作。

像工程隊和運輸隊那樣出苦力的活不適合他。倉庫保管員這樣不太辛苦，又有油水的位置正適合他。

陸守和迂回了半天，終于說到了正題上。“愛國哥，聽說咱們村要選幾個倉庫管理員，你看看我能行嗎？”

何小西聽他之前那些廢話都聽得打瞌睡了。聽他說到正題，趕緊打起精神。陸愛國應該看不上他這樣的。

照著陸愛國選人的標準，他應該會選老實巴交沒有私心雜念的人。像蟈蟈那樣的人才是理想的倉庫管理員。

果然，陸愛國回絕他道：“倉庫管理員得村里開會表決，選誰不選誰不是哪一個人能隨便做主的。”回答的冠冕堂皇又合乎情理。

至于他說的表決，就是他的幾個心腹看他眼色行事。

陸愛國不說在村務會議上一言堂，也是說一不二。

村里開會，去的人大多數跟他一心的。跟他不一心的疤瘌眼和褚運白之流，只極少數。根本翻不起多大水花。

陸守和碰了個軟釘子，還想再爭取一下。“我們家守本就是太老實，我都說讓他找他媳婦跟村里打個招呼。”

話里有話，意有所指。

威脅完了陸愛國，陸守和恢復了以往的趾高氣昂。“我會讓守本媳婦跟你們說的，正好她現在住村里，也方便。”

陸愛國這樣涵養深的人都差點被他的不知所謂氣昏頭。

兩個人不歡而散。陸守和氣呼呼拂袖而去。

陸守和也是打腫臉充胖子。靳大姐沒跟他們決裂前都不會幫他跑官要官。他們家如今哪里有能耐支使得動靳大姐。

陸愛國回后院了。何小西看看沒人注意她，跑出去。

陸守和還沒走遠，何小西很快就追上了他。

陪笑上前跟他打招呼：“四哥，我們家大哥不會說話，你別往心里去，別跟他一樣啊。”

做出一副怕得罪他，跟他說好話，替陸愛國求情的姿態。

陸守和眼神閃爍。心想：都說陸擁軍媳婦怎么怎么厲害，看來也不過如此，女人嘛，都膽小怕事，嚇唬幾句沒有不害怕的。

陸守和以為得逞了，面露得色。繼續嚇唬何小西：“他陸愛國就一個破村長，瑟什么？我們家守本媳婦在鄉里，官職比他大多了，

我回頭就跟守本媳婦說說，不就一個倉庫管理員嗎，算什么大事。”搖頭晃腦的樣子，入戲太深。

何小西勸說他：“這么點小事，不用麻煩靳大姐了，我給村里的幾個村干部通通氣，大家投你一票這事就成了。”

何小西有自信，跟大家協調一下這事就能辦成。

陸守和沒想到這事這么容易就成了，臉上的笑容忍不住。硬撐出來的矜持不倫不類。

第二天，何小西就通知陸友湖：“咱們村馬上投票選村里的倉庫管理員，你看看在村里的村干部，凡是在家的，通知他們選陸守和一票。”

陸友湖被何小西的話驚呆了，嘴巴張得能塞個雞蛋。

何小西說：“他沒機會伸手，咱們怎么剁他的爪子？”

只有把老鼠放進糧倉里，養肥了才好殺。

陸友湖的嘴巴能裝進去鵝蛋了。

不過馬上學會舉一反三：“還有兩個倉庫管理員的位置呢，能不能都給他們安排上？”

“別，那樣就太刻意了，放進去一個，先剁了他再說。”何小西為穩妥起見，否定了陸友湖提議。

陸友湖去跟大家打招呼去了。

一個晚上足夠了。

等到第二天投票選擇的正日子，陸守和出乎陸愛國意料的高票數當選。

陸守和得意的沖著陸愛國抬高下巴。用鼻孔哼一聲：“不好意思啊村長，大家都覺得我適合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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