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部長不好推辭，只得接下來。

陳部長煩啊。老肖干的這叫什么事？

這兒子要是十歲八歲，正需要父親的年歲，不用叫也會跟著走。

再或者沒有出之前那樁差點要了命的事，打打親情牌，看在那潑天的富貴份上，或許也能跟著走。

現在？明知道后娘那里就是個虎狼窩，人家既不是勢利眼，也不是窮得揭不開鍋了，傻了才會他那個爛泥潭。

看到老陳嘆氣，他兒子出主意：“爸，你叫上市局的李叔叔一起呀。”

“有個人證明你去了，也盡力了，他兒子就是不愿意跟他走，你們總不能把人綁著去吧。”

將心比心，如果今時今日他處在褚鳳雛這個位置，他也不稀罕這么個爹。

褚鳳雛正在去進貨的路上。因為之前的案件，進貨被迫中斷。醫務室和供銷社的貨，有些已經賣斷了。

何小東不放心，這次親自跟車押運。

回來的時候，大家一路都圍坐在被子里。今日天氣晴好，暖陽照得大家昏昏欲睡。

路過往鄉政府去的那條路的時候，車把式先是把車速放緩，之后又“咦”了一聲。

何小東的警惕性非常高，馬上警覺的四處看了一遍。就看到一個圍著綠頭巾的女人，抱著一個孩子腳步匆匆的從鄉政府那條路走過來。

何小東一動，其他人也都被驚醒了。

大家都發現了不對勁。

且不說那個女人頭巾圍的，把頭臉都長擋住大半。包這么嚴實，難道這樣不會影響視線嗎？抱著孩子，也不怕跌倒了摔著孩子。

這個時代交通不發達。路上遇到趕車的人，一般人都會要求搭一段順風車。尤其是抱著孩子的人或是老人一般沒人會拒絕。

剛剛車把式把車速放緩，就是等著人要求搭車呢。誰知道這女人根本沒看到他們一樣，任由他們的車從她跟前過去。

雖然看不到后頭女人的面容，但大家還是覺得這人十分眼熟。

小光問何小東：“我怎么覺得這女的在哪見過？”

話音未落就看到何小東揭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從大車上跳了下去。

后頭的女人看到何小東朝她走過去，腳步一頓。抱著孩子，轉身就跑。

跑了幾步以后覺著抱著孩子難以逃脫，急忙把孩子仍在當地。

何小東看著被摔在地上的小姑娘。小姑娘大概有五六歲。之前她或許是熟睡著的，猛然間被摔倒在地，發出大聲的哭聲。

何小東認出小女孩來，不是靳大姐家的呦呦又是哪個？

后頭追過來的褚鳳雛也認出了孩子是呦呦。“呦呦怎么會在這兒？前面那個女人是誰？”

何小東把呦呦放到褚鳳雛手上：“看著她。”

自己往前面跑遠的女人追過去。追到跟前，把那人的頭巾扯下來：“是你？”

后頭大車也掉轉頭接上褚鳳雛和呦呦以后追了過來。

今天跟來的車把式，是陸秫秫的堂兄家的兒子。王老泉做了村里的飼養員，沒有時間趕車了。就把他舉薦當了車把式。

車把式看到被扯掉頭巾的女人，再看看褚鳳雛抱著的呦呦。狐疑的問她：“守和家的，你怎么把慧芬的閨女抱來了？慧芬知道嗎？”

靳慧芬要是知道，會讓陸守和的小老婆把自己的女兒抱走？除非她得了失心瘋。

車把式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特別傻的問題。所以也沒需要盧卉卉的答案，自己就想通了。

這是自己過的不好，也見不到別人過的好。要拉著靳慧芬一起下地獄呢！

可是，大人之間的事為什么要牽扯孩子？

用特別不贊同的語氣說道：“你怎么能這樣呢？兒是娘的心頭肉，你這樣對你男人前頭孩子，她娘該多著急？你怎么不這樣對你自己的閨女？”

“你搶人家男人，人家給你騰空，你還想怎么樣？不帶這么惡毒，這么欺負人的吧？”

趕大車的車把式一般都身材高大的人，有些還脾氣火爆，不然駕馭不了高頭大馬。

陸秫秫的這個堂侄就是脾氣火爆的人。王老泉推薦他做車把式，就是因為他為人正直公道。

車把式越說越來氣。也顧不得大伯子不能跟弟媳婦拉拉扯扯的規矩了，拽著盧卉卉：“走，跟我去找慧芬去，看看你有臉跟她說什么？”

褚鳳雛抱著呦呦，只覺得這孩子跟自己同命相連。人沒法選擇父母。若是能選擇父母，他情愿跟姓肖的沒有任何關系。

褚鳳雛嘆口氣，抱著呦呦跟上去。何小東則過去把大車趕著跟在后頭。

盧卉卉拿著頭巾，捂著臉哭。

“你還有臉哭？你抱走慧芬家閨女你想干什么？你把人家的家禍害散了還不知足，還想還人家閨女？”車把式罵道。

手上因為盧卉卉的哭，更是毫不容情，把她扯得踉蹌著跟上。

這世上的惡毒后娘，就該這么對待。

何小東跟褚鳳雛，都是受惡毒后娘迫害過的。原配子女，想法都差不多。

應該說這個社會的輿論導向，就傾向于同情原配子女。

本地著名劇目《鞭打蘆花》，是每次堂會中被點的最多的劇目。大家百看不厭。

即使是看過無數次的人，看到鞭子把原配子身上的棉衣打出蘆花來那一段，都是眼淚汪汪的。戲臺底下哭聲一片。

褚鳳雛抱著呦呦，突然發覺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孩子又睡著了。

這不正常。就算是比呦呦小的孩子，剛剛那樣被摔倒在地上，也不會這么快睡過去。何況是呦呦這么大的孩子，都朦朦朧朧有些懂事了。

褚鳳雛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給她做著檢查。翻看了孩子的眼瞼，又給把了把脈。

孩子的脈搏微弱。

“你給呦呦吃了什么？”褚鳳雛問盧卉卉。

正攔著問呢，從鄉政府方向過來一群人。

這群人看到褚鳳雛抱著的呦呦，明顯放松了許多。看到盧卉卉，一個女人撲上去就對她又抓又打。

褚鳳雛見事態混亂了，趕緊攔著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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