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公主接風宴。
徽州知府這次下了大本錢,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籌備,徽州有頭有臉的人家全都來了。因為晉陽公主是女子,所以這次邀請的主要是各家的女眷。
宋家請來了最紅的戲班子,絲竹聲一起,整個宋府熱熱鬧鬧的歡快無比。
戲臺子搭在宋府后花園里,宴則設在正對花園的大院子里,燒著銀絲碳的暖爐每隔十步就放著一個,冬日里光禿禿的花枝上都扎滿了絹花,整個園子溫暖如春。
晉陽公主坐在上首,下面左右各坐了兩排徽州府的知名女人們,白老太君和李氏坐在右手靠前的位置,而剛巧不巧,對面坐著的就是段夫人秦氏和女兒段芷云。
李氏之前看到秦氏,立刻熱情的上前寒暄。秦氏現在看到英國公府的人就頭痛,段芷云更是行了個禮就一言不發。感受到秦氏的冷淡,李氏面上笑容不減,但心里如吞了蒼蠅般難受。
都是朱瑛那個死丫頭,舔著臉打著段家未過門媳婦的旗子招搖,自家才會被段家輕視如此,如果當初結下婚約的是自己那溫柔嫻淑的女兒,現在兩家的關系又怎會如此之僵!
李氏暗暗腹誹。
眾人入席后不久,外面就有人來通報,段二公子和新安小郡王到了。
滿席的女人尤其是那些未出閣的,個個都精神一振,睜大了雙眼。
兩位年輕公子迎著日光走來,為首的一個雙目含情,貴氣逼人,隨后的一個五官俊美,氣質出眾。
好兩位翩翩少年郎!
兩人都已經換掉了在茶攤喝茶的破行頭,新安郡王換上了王爺常服,段立崢也換上了新長衫,雖未見多華貴,但內里做功考究,清貴逼人。
在座不少年輕少女的臉蛋已經泛起了紅暈,帶著女兒的中年婦人們也紛紛眼露精光。
“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侄兒給皇姑姑請安。”
兩人向晉陽公主行禮。
“免禮。”
一身華貴雍容的晉陽公主保持著臉上端莊的笑容,對二人說道,“你倆來晚了,該罰酒三杯。”
段立崢和新安郡王干凈利索的喝下三杯酒,引來周圍一片喝彩聲。
由于周圍都是女眷,二人不好久留,很快就被宋大人拉到全是男人們的前院,和官員們大談仕途學問去了。
直到二人離開許久,還有不少小姑娘將臉藏在手絹后面,眼睛戀戀不舍的黏在二人離去的方向。
沒過多久,戲臺子上的戲也開場了,宴中氣氛頓時變得寬松起來,各桌的女眷們紛紛聊起天來。
剛剛那一幕讓段夫人秦氏覺得無比榮耀,整個人都紅光滿面。身后的段芷云也一臉與有榮焉,輕蔑的環視著周圍那些羞答答的小姑娘們。
就在這時,婦人們的交談聲傳入二人耳中。
“新安郡王和段二公子真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吶”,一個婦人感嘆道,“這樣的好兒郎不知道將來會便宜哪家的女子。”
“新安郡王自有陛下安排,但這段二郎……”一個小媳婦向上首的位子擠擠眼睛,“誰還敢和上面這位搶呢?”
“你還別說,這不正有一位嘛!”一個中年婦人撇嘴道,“說起來人家可是段家正兒八經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二字入耳,秦氏母女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古往今來少有女子對八卦不感興趣的,其他桌的女眷們也逐漸被這個話題吸引而來。
“哎,話說那朱九小姐今天怎么沒來?她不是天天嚷著要見她那未婚夫嗎?
眾人聽到這句話,紛紛去看坐在不遠處的白老太君和李氏,李氏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到如今英國公府哪有那個膽子把朱瑛放出來”,一個模樣嬌俏的女孩子捂著嘴對身邊的女伴笑道,“每次朱九小姐出來都能給留下一段趣事,英國公府的臉都給丟盡了。”
這是宋知府的嫡女宋玉雪。
連主人家都開始議論,眾人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聽說之前英國公府還走水了,那個朱九小姐鬧著要自焚呢!”
“可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想嚇誰呢,那個蠢貨終于有膽子學人家自盡了……”
“沒辦法,誰叫人家未婚夫要回來了呢,有膽子玩卻沒膽子死,真是沒出息……”
“要是真死了那才叫好呢,終于能還段二公子一個清白了,也算死得其所嘍……”
對于所有人都眼熱的東西,如果是一個和自己差別很大的人得到它,也許不會有什么不舒服,但如果一個和自己差不多,或者不如自己的人得到,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不知羞恥了。
宋府外面的大街上。
小丫頭玉瑩發現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丟了自己的小姐,著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到處亂竄。
結果竄著竄著,突然身邊伸出一只手,一把將她拽入了一個小巷。
玉瑩只覺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看,自己的小姐笑瞇瞇的站在面前。
“小……”
正想出聲,卻被一把捂住了嘴,朱鸞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身邊。
玉瑩瞪大了眼睛,只見朱鸞腳下倒著個圓滾滾的物體,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個頭上蒙著黑布袋,身上被捆的像個粽子的人!
這身衣服……七小姐!
玉瑩本能的想要尖叫,卻被朱鸞捂住嘴又一把拉出了小巷。
朱玫的丫環婆子已經滿大街找小姐去了,朱鸞將玉瑩拉到一個賣糖葫蘆的攤子前面,買了根糖葫蘆塞到小丫頭手里。
“幫我辦個事,看住這位堂姐,我要出去見個人,大概需要半天左右。”
“小姐,這是怎么回事?”玉瑩咬下一個山楂,含糊的問道。
“這堂姐不是好人,接下來的事可不能讓她跟著我。”
具體她要干什么可不能和這個小丫頭說。
卻沒想到玉瑩抬起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朱鸞,“所以小姐要去宅斗嗎?斗倒這些壞女人?”她在外院灑掃的時候,常常能聽到二門上的婆子們八卦,常常說些東家的姨娘斗倒了正室西家的嫡女暗算了庶女之類的事,她一直聽得津津有味。
但是……想起之前倒在地上還被套了麻袋的七小姐……
“小姐,宅斗不應該是和惡毒女人打上一番機鋒,在言辭上壓倒她,最后在眾人面前捅出那端莊皮囊下的一肚子壞水嗎?”
朱鸞笑了笑。
雖然這位堂姐是出于對朱九小姐智力的預估才設下這樣的局,但做法實在是粗糙。
“這般拙劣的局如果還那么費事,”朱鸞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讀者都會覺得智商被侮辱了。”
“又不是閑的沒事干,我很忙的,趕時間,”她柔聲說道。
“我一般,“朱鸞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對小丫頭說道。
“能動手的絕不嗶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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