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崢的沉默引來了眾人愈演愈烈的議論,包廂里原本有些小姐原本同情地看著朱鸞,但在段立崢出現后,眼中都露出了受傷和厭惡。
一些身份更為高貴的貴女眼中則是終于正眼看了樓下的朱鸞一眼,在看清楚她是誰了之后,滿眼驚愕和恐懼。
“段二公子不準備給老夫一個交代?”黑衣老者冷漠地看著段立崢,“老夫與你身后的女子有大仇,不殺她實在是難解老夫心頭之恨。”
段立崢皺了皺眉,“你已經是登極巔峰,如此為難一個儀天境的小輩,實在是勝之不武。”
“我從不知曉段二公子是這樣一個憐香惜玉之人,”黑衣老者哼了一聲,“剛剛這女子的惡行你想必也看到了,此女冷血無情,一言不合就暴起傷人,恃強凌弱,殘忍好殺,斷斷留不得,老夫此舉是在替天除害!”
段立崢好整以暇地看著義正言辭滔滔不絕的黑衣老者。
“你說的這個人,到底是這個姑娘,還是司馬浩?”清雋的少年笑了笑,“你這么大年紀了,是不是太不要臉了一些?”
眾人愣了一下,突然哄然大笑起來。
這笑聲攢了很久,大家都笑得非常大聲,非常解氣。
神都的人來徽州撒野,眾人迫于淫威被壓抑到現在,感覺段立崢替他們終于說出了心聲,只覺得非常痛快。
眾人紛紛敬佩地看向中央站得筆直的少年,內心感嘆不已。
這才是徽州的第一公子!
大事難事看擔當,逆境順境看襟度,這等氣度,這等膽量,實在是為徽州人長臉!
黑衣老者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可謂異彩紛呈,他覺得段立崢的話和眾人的笑聲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自己的老臉上!
“你……”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段立崢,“看來段二公子這次是鐵了心要袒護這女子?”
段立崢垂下視線沒有說話。
但他一動不動,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這女子廢了皇后娘娘的弟弟,毀了天策書院的希望……”老者冷冷地說道,“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同為天策書院學生的段二公子不會不知道吧?”
老者原本惱羞成怒的神情突然消失,似笑非笑地看著段立崢,“我記得天策書院還曾經給你們這些學子規定過該如何對待司馬少爺的吧?”
段立崢拳頭握緊,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這女子到底與你何親何故,讓段二公子不惜自毀前程也要護著她?”黑衣老者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他之前聽見周圍的人叫這女子朱九小姐,據他所知,徽州段氏并沒有姓朱的親戚。
果然,段立崢搖了搖頭,“這位小姐和我非親非故,立崢只是路見不平,覺得這位小姐不該受到這般對待。”
“路見不平?所以拔刀相助?”黑衣老者冷笑,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出現了這么多古道熱腸的俠士。
“天策書院曾經規定,所有學子不得向司馬少爺出手,”黑衣老者冷笑著看著段立崢,“除非直系親屬受到司馬少爺的威脅,這件事,段二公子沒忘吧?”
周圍一片嘩然,所有人都擔憂地看著段立崢。
“真有這種規定?”天字閣內,洪山疑惑地問道,“堂堂天策書院,怎么如此……”
“天策書院已經不是以前的天策書院了,”司徒高義嘆了口氣,他正在籌謀進入天策書院,所以對近幾年天策書院發生的事還是有所耳聞的。
“皇后娘娘的勢力完全滲入了天策書院,就連后面那條直系親屬被威脅方可出手的附加規定都是天策書院的師生拼盡全力爭取到的。”
“竟然如此?陛下也……”洪山意識到自己失言,止住了話頭,只是長嘆了一聲。
“所以段兄此舉甚為不妥,”年華藏在一旁沉著臉道,“是誰不好,偏偏他這個在場唯一的天策書院學生一頭撞了出去,不管這個小姑娘占不占理,他現在就是鬧到陛下面前也沒理了。”
“你這話可說的不對,”司徒高義在一旁不滿地說道,“這根本就不是占不占理的事,這件事本來就沒什么理,”少年看向樓下佇立在黑衣老者面前的段立崢的身影。
雖然比姑娘的個頭要高,但少年的身影依舊顯得有些單薄。
段立崢今年十五歲。
和自己同年,但比年華藏等其他三人都要小。
比在座的大部分修行者都要小。
在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的時候,就只有要這個少年選擇了站出來。
他的行為可以說很不成熟,冒天下之大不韙,但他做到了,這就是他和其他人的區別。
“我不如他。”司徒高義搖頭輕輕說道。
年華藏和洪山深吸一口氣,看著司徒高義。
司徒高義坦然地和他們兩人對望,繼續說道,“別人不會這么做,但他敢做,這就是他凌駕于我們之上的理由。所以在武道上,他是第一公子,你們二人只能屈居二三。”
年華藏眉頭皺起,沉默了一會兒,看向樓下道,“他這樣看上去的確很英雄,但此事又如何收場?有如此規定還違反,他會天策書院除名的。”
“即便已經腐朽如此,天策書院還是天策書院,全大周最強大的書院,”洪山也嘆了口氣,“秋闈在即,如果段兄被天策書院除名,他的前程救真的全毀了。”
司徒高義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看著樓下。
大廳里,黑衣老者看著沉默不言的段立崢,一邊笑一邊說,“年輕人,血氣方剛我可以理解,但到了段二公子這般程度還如此沖動,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老者的語氣寫意,就像是在和晚輩閑話家常一般,但言語中的威脅之意昭然若揭,“之前陛下和娘娘還夸過你文武雙全,還考慮過將公主許配給你,但如今你卻要袒護重傷娘娘弟弟的女子,你讓陛下和娘娘如何作想呢?”
不管老者說什么,段立崢始終沉默不語。
周圍的圍觀者都擔憂地看著段立崢,樓上包廂里的小姐則無不憤恨地看著他身后的朱鸞,甚至有人恨不得她立即去死,免得拖累段二公子。
人群中的風向變了,看著段立崢紛紛浮現心疼的神情,終于有人輕聲開口說到。
“二公子咱們要不算了吧。”“是啊,二公子,你已經盡力了。”“是這姑娘闖的禍太大了,怨不得你的。”“你的前程要緊啊二公子。”
眾人議論紛紛,但段立崢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朱鸞身前一步未動。
黑衣老者終于不耐煩起來,看著段立崢怒聲道,“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老夫也就沒必要和你客氣!區區一個毛娃子,是登極境又如何,你以為老夫真不能把你怎么樣?”
大量的真氣開始在黑衣老者手中聚集,“老夫現在就讓人傳書,你別想再踏入天策書院一步,袒護這樣非親非故的女子,連你師尊都救不了你!”
段立崢抬起頭,眼中露出一抹決然,握緊了雙拳。
黑衣老者正要呼喚其他侍衛傳書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醇和的男聲。
“李大人,等一下,不是非親非故,這兩人有親有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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