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崢看著眼前的畫面。
眼前的畫面很美。
身形修長的男子站在嬌小柔美的女子身前,執子之手,兩人雙目對視。
但他此時的心情卻不怎么美麗。
雖然滿腹疑問,他還跟在兄長身后準備返回天字閣,在路上,他一直在思索,等下回到閣內,該如何向那個女孩子解釋自己剛剛的沉默。
他想要告訴她絕不是想要不負責任,也絕不是厭惡和她的婚約,他只是發過誓愿,暫時不能打破。
越往上走,他就越發認真地在心中考慮著措辭。
在即將走上四樓的時候,腦海中已經有了大致的頭緒。
然而他沒有想到,還沒有回到天字閣,在他登上四樓的時候,就見到了她。
而她的手,正放在另一個男人手里。
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不知該說些什么是好。
眼前的這副景象該怎么解釋?
他不是迂腐之人,對男女授受不親并不在意,不如說對于男女之事,他向來處之淡然淡然處之。
但親眼看見未婚妻和其他男子的有身體接觸,他的感受還是有些奇怪的。
在剛知道這個女子是自己未婚妻,然后下一刻就看見這種場面,果然是個人也都會感覺意外。
誰都不是餐風食露的仙人。
他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
“你原本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段立崢想起兄長的話,突然覺得有些事情果然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知道了就在意,在意了就不能當做沒看到。
既然不能當做沒看到,那眼前就需要說些什么。
但他應該說些什么?他現在的這個身份該說些什么?
段立崢在心里嘆了口氣,但還沒有等他想出改說的話,突然聽到一聲冷冷的喝問。
“你們在做什么?”
兄長開口了。
段立崢回過頭去,看著身邊兄長線條堅毅的下巴,雖然感覺有些訝異,但還是松了口氣。
隨后段立崢看到這女子明亮的眼睛看了過來,頓時渾身一凜。
從她沒有溫度的眼睛中,窺探不出任何感情。
沒有剛剛曖昧場景中少女應該有的嬌羞,也沒有私會男子被人撞見的驚慌。
段立崢皺起眉頭,但想起剛剛她也用這樣的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不知為何心里又平靜了下來。
而此時那個抓著他未婚妻的手的男子也看了過來,平靜下來的段立崢才發現,眼前這個男子居然也不是什么陌生人。
他見過這個人。
無法忘記。
主要是這個人身上的壓迫感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
雖然帶著面具看不清容貌,但男子身上深沉如淵的氣息依舊在第一時間給他了絕大沖擊。
是那個那一頁在靈巖寺后山遇到的那個神秘男子。
段立崢回想起來,當時英國公府動亂,這個男子也在,還是和她在一起,雖然當時還有晉陽公主在場,這個男子很快就離開了,但離開時唯獨和朱鸞說了話。
這樣想起來,兩次見到這個男子,她都在場。
段立崢皺起眉頭,看著這個男子的手。
即便被人叫破,但這個男子依舊抓著少女的手沒有放開,而朱鸞也沒有掙開。
兩人朝這邊看了一眼,又同時轉回了頭,動作看上去居然有些默契。
段浩初質問的那句話,兩個當事人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空氣一時凝滯了。
段立崢覺得這次該他主動說些什么,又覺得似乎沒什么可說的。
就在這時,眼前的女孩子突然嘶的一聲。
“腫了。”宋懷竹用手指輕觸朱鸞手腕間的肌膚,那里已經腫脹了起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朱鸞說道,“你都不知道疼的嗎?”
朱鸞沒有說話。
疼當然疼。
如果已經感受過更為劇烈的疼痛,這種程度的痛就不會讓你大驚小怪。
看著兩人的動作,段立崢也是修行者,不可能到現在都不明白,他走到了朱鸞身邊,定睛看著她的手。
“你受傷了?”少年問道。
朱鸞看了他一眼,以她的標準來看著當然算不得傷,但對于真心關心自己的人,她也不想搪塞。
就在此時她感受到了一旁的視線,她的視線穿過段立崢的肩膀上方,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段浩初。
他沒有上前,只是負手站在樓梯口,看著她。
朱鸞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妥,更不認為今生今世段浩初有什么立場來審視自己。
畢竟剛剛在樓下,他親自揭開她和段立崢的婚約,等于變相地承認了自己是她的大伯。
作為唯一知道關系真相的人,朱鸞的感受比較復雜,段浩初畢竟是娘娘親自選擇作為她丈夫的,而他現在也占著公主丈夫的名號,該如何處理這個關系,她暫時還不知道。
“你的手怎么了?”段立崢在一旁繼續問道。
比起段浩初,眼前的這個少年更加純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宣布了那樣一個婚約,臉上也不見怒色和厭惡,看到未婚妻和其他男子接觸,也會第一時間上前關注她的傷,的確有君子之風。
是個不錯的孩子。
如果他當初能知道朱九小姐的存在,想必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可惜現在什么都晚了。
“她的手脫臼了。”代替沉默的朱鸞,宋懷竹開口說道。
這也有解釋的意思。
段立崢有些吃驚,隨后想起發生的一切,立刻明悟了是怎么一回事。想必是在廢掉司馬浩的時候受的傷。
他神情復雜地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女子。
當時在場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站在她身前那么久,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女子受傷了。
她隱藏的如此之好,連那個黑衣老者都沒有發現。
可能這也是她的目的。
而看出她受傷的,只有眼前這個神秘男子。
這讓段立崢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低下頭,看著男子還沒有放開的手,說道,“既然九小姐的手受傷了,應當去看大夫,這位公子可以放開她的手嗎?”
宋懷竹沒有動,只是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年,“你是誰?”
這句話自然不是真的問他是誰,其內含的意思是你為什么管這件事。
即便對方是未明境的宗師,這種問法也稱不上含蓄。
段立崢的臉色嚴肅起來,看向宋懷竹。
“我是她的未婚夫。”
少年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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