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夾雜著山石直瀉而下。
一切的時間都剛剛好。
就在黑衣人的身形出現在龍抬頭下的前一秒,年華藏爬上了山崖。
然后黑衣人的身影出現在山頭下的時候,他出劍斬斷了山頭。
整個山頭塌陷,砸向下方的黑衣人。
一切都完美無缺,非常順利。
順利到難以想象。
一切都在那個女子的運籌帷幄之中。
連年華藏自己都沒有想到,中間出了那么多波折和意想不到的意外,這個計劃居然還真的完成了。
而其中最關鍵的一環就是他從未示人的落云步。
如果他不會這個,根本沒法躲過黑衣人的劍,也不可能這么快爬上山崖。
這本來是他在緊要關頭保命用的一張底牌,,除了郭教習外無人得知,沒想到在這種場合暴露了出來。
那個女人不可能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
他們互相不信任,一切也和剛開始安排的有些出入,他們兩人各有保留,各自有自己的心思,但居然這樣還能完成之前的計劃,不得不說也是夠厲害了的了。
簡直就是天意。
看著山頭墜落,眼看就要砸到黑衣人身上的時候,年華藏的心中涌起難以言說的興奮。
畢竟即便登極中期再強,被如此巨大整個山頭砸到,也決計不可能全身而退。
最重要的是,在這樣突如其來的情況下,黑衣人無暇反擊。他的劍正保持著直刺朱鸞的狀態,越是決絕的劍,劍勢越難逆轉。
大地正在顫抖,仿佛在見證這逆襲的一刻。
年華藏的心砰砰跳。
前一刻還舉著劍將你視作螻蟻的人下一刻卻反被逼入絕路,這種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畢竟這可是登記中期啊!
他和一個儀天境居然真的能干掉一個登極中期?這可是難以想象的成就。
隔著騰起的雪粒子流石塵土,年華藏伸出頭,聚力于目,從側面死死盯著下面的情形。
一切發生的極快。
就像年華藏預估的一樣,黑衣人的劍實在是太快了,所以他根本來不及收劍向頭頂上揮劍抵擋。
搞不好真的能成!
正當年華藏如此想的時候。
在他將目力調動至極限的時候,他的視野里突然白光一閃。
是那個黑衣人手中的劍。
黑衣人一直保持著前刺的姿勢,手臂后縮。
而年華藏在黑衣人手上劍的表面里,看到了難以想象的一幕。
在光亮的劍身里,年華藏看到了黑衣人嘴角。
那個黑衣人在笑。
游刃有余的笑意。
年華藏毛骨悚然。
然后,原本即將處于山頭下方的黑衣人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
黑衣人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沖出了陰影。
隨后黑衣人的身影就出現了龍抬頭的另一邊。
在他的身后,山頭轟然墜落。
年華藏目眥盡裂。
落云步。
而這個落云步比他的境界明顯要更深上一個層次。
年華藏很確信,他劈斷山頭的時候,時機是難以想象的完美的。
即便是他自己,也沒有辦法逃出。
在這種突然的情況下前奔而出,到底需要多快的速度和反應能力?
等等……
突然?
電光火石一瞬間,看著黑衣人嘴角的嘲諷,年華藏突然想起他先前故意炫耀的話。
然后他明白了。
這個黑衣人不僅知道他們設下了圈套,還早就猜到他們打算采取的方法。
而他們的計劃之所以那么順利,就是因為這個黑衣人知道他有足夠的能力,根本不會被山頭砸到!
讓對手在以為自己的計劃能夠成功的一瞬后打破,讓對方從天上直接跌倒地上,才是真正的絕望。
也是這個黑衣人的目的。
他和這個女人自以為讓黑衣人掉進了圈套,殊不知是他們掉入了黑衣人的圈套!
所以永遠不能小瞧比自己境界高的人。
在絕對的力量前,計謀什么根本沒有用。
黑衣人嘴角掛著愉悅的笑容,以極快的速度撲到了朱鸞面前。
看到近在咫尺的劍鋒,少女臉上驚慌失措,原本剛剛站起,卻被嚇的再次往后跌去。
這就是她的絕路了。
一切真的來不及了。
錯就錯在,她以為女人的小聰明真的能在修行者的世界里奏效吧。
傲慢的女人,就帶著傲慢倒下吧。
年華藏的腦海中各種想法走馬燈一般走過。
但實際上,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在短短一瞬。
而他,已經無力阻止。
劍氣浩蕩,勢不可擋。
劍氣,殺意,山頭墜落的震動和揚塵,混合著天地氣息在被山頭填死的狹窄空間內強烈紊亂,風雪形成爆裂漩渦,在雪粒子的折射下,整個谷內光影變幻,形同末日。
黑衣人高高揚起手中的劍,腳底步法連轉,周圍的風雪揚塵瞬間沖開,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他風馳電掣一般朝癱軟在地上的朱鸞沖了過去。
在這樣的速度下,被沖擊的女子會怎么樣,已經不言而喻。
年華藏握緊了逆鱗劍。
她會死的很慘。
他覺得他應該閉上眼睛。
但他沒有,他睜大了眼睛,看著無助地在地上掙動的女子。
她已經受到了登極中期的真元壓制,恐怕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想起那個女子臉上自信的笑容,年華藏心中泛起悲哀。
他們曾經努力過,結果到了了,只是一場笑話,他只能看著她活生生被刺死。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她以為他落了套,其實是她落了他的套。
最后一刻到來了。
黑衣人的速度極快極凌厲。
最后一步,黑衣人速度不減,猛蹬地面,餓虎撲羊一般沖向少女面前,手中的劍已經懸在女子頸邊。
年華藏閉上了眼睛。
然后他聽到一聲極輕的“噗”的一聲。
預想在內的慘叫和女子的悲鳴沒有傳來。
年華藏睜開了眼睛。
那個女子還坐在地上。
年華藏移動僵硬的脖頸,看向原本沖向她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頭顱還掛著得意的狂笑。
隨后跟著他的上半身飛了出去。
下半身掉落在了雪地上。
仿佛是被天地間一道無形的刀刃切割般,以腰為界線,攔腰截斷,黑衣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離了開來。
斷成了兩截。
兩截。
雪光中,朱鸞獨自一人坐在地上,臉上的惶然消失無蹤。
只見她原本空無一物的身前橫著一道紅線,半空中露出懸空的一截血染紅的細絲。
細絲上凝著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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