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風雪呼嘯,但太平山房的草堂里依然暖意融融。
學子們被雪水打濕的斗篷都掛在火塘邊,雪水蒸發升起陣陣白氣,眾學子盤坐在一邊,閉著眼睛各自行氣調息。
外面的風雪太大,雖然修行者不畏懼風雪,但頂著這么大的雪出去操練實在有為難自己的嫌疑,所以今日太平山房的早課改成了在室內導引行氣。
周圍靜極了,學子們紛紛如老僧入定,只能聽見外面雪落竹林的沙沙聲。
但也有例外的,一個靠近角落的學子閉著眼睛,但眼皮一直在抖動,靠近就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
隨著時間流逝,這學子的喘氣聲越來越響,坐在他周圍的幾人都閉著眼睛皺起了眉頭。
終于有一個學子忍不住了,霍然睜開眼睛道,“孟茂才,你能不能別喘了?這聲都快趕上牛了!”
周圍的學子紛紛被打斷,睜開眼睛看向這邊。
郭教習黑著臉從旁邊的屋子里走進來,拿著戒尺在孟茂才和那個出聲的學子頭上各賞了一記。
“連調息都靜不下心來,還當什么修行者?”郭教習說完又看著那個出聲的學子,“還有你,楊景山,孟茂才喘氣你就調息不了了?”
被訓斥的學子不禁頂嘴,“那是他聲音太大了……我一直都很專心……”
郭教習瞪著他道,“還狡辯!是以為過了縣試就了不起了?鄉試就在眼前!你不考就得再等三年!你以為你是段立崢嗎?等的起嗎?”
被訓斥的學子低下頭不說話了。
鄉試不比縣試,三年才舉行一次,所以今年通過縣試的學子與其他年份不同,如果不馬不停蹄地參加鄉試,就得再等三年。
這對學子來說的壓力是非常大的,因為鄉試的考法比縣試要復雜,中間間隔的時間也沒有幾個月。
如果是尋常年份,通過縣試的學子有一兩年的時間慢慢準備,但趕上縣試和鄉試同年舉行并通過的學子就沒那么輕松了。
但人生能有幾個三年?
即便鄉試比縣試殘酷數倍,都得硬著頭皮上。
而楊景山就是不湊巧趕上要同年參加縣試和鄉試的學子,正因為如此壓力極大,內心煩躁,所以才會輕易被身邊人的喘息干擾了心神。
看著低下頭的楊景山,郭教習嘆了口氣,又瞪向了罪魁禍首,一臉蒼白的坐在一邊的孟茂才。
“景山的確有錯,但你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調息喘什么氣?”郭教習一臉恨鐵不成鋼。
“弟子……弟子……”孟茂才一開口就磕巴了。
周圍有哄笑聲傳來。
有學子在一旁笑道,“還能因為什么,肯定是之前被大師兄的劍嚇破膽了!”
“才不是!”孟茂才臉漲得通紅,“不過是……”
“不過是什么?”郭教習追問道。
“大師兄還沒有回來……”孟茂才聲如蚊蠅地說道。
周圍原本正在哄笑的學子紛紛臉色一變。
的確,距離年華藏離開太平山房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以登極境修行者的腳力,這個時間已經足夠環游整個臥龍山了。
郭教習的臉也冷下來,居高而下地睨著孟茂才,“難道你之前說的話隱藏了什么?”
周圍學子看孟茂才的眼神頓時不善起來。
孟茂才嘴里發苦,“沒有,真的!我真的只看到五個人!境界還不高,就算真遇到也絕不是大師兄的對手!”
郭教習看著一臉冷汗的孟茂才和略顯慌亂的學生們沒有說話。大約在一刻鐘前,他就感覺到之前混入臥龍山附加的那絲違和的氣息,失去了蹤跡。
而就在那之后,從較遠的地方傳來了的天地微動。
因為距離太遠,連他都無法了解具體的情況。
在加上年華藏久久未歸,連他心里都有了一絲隱隱的擔憂。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書童的高喊,“回來了!回來了!”
雪地里,太平山房的書童連滾帶爬地跑到了草堂邊,一臉喜色地沖郭教習道,“先生,首席師兄回來了。”
草堂里眾人都一臉驚喜地站了起來,郭教習嘴角也泛出笑意,長舒一口氣,隨后咳嗽一聲,邁步打算朝大門走去。
然而身后傳來書童的喊聲,“先生,等一下,不在那邊。”
哎?其他跟著想往大門涌去的學子們也頓住腳步,回過身來,只見書童一臉古怪,道:“首席師兄他們走的后門,不在大門那邊……”
好好的走什么后門?
郭教習一頭霧水,隨后看那個書童繼續道,“首席師兄說大家專心修行,就不從前門打擾大家了,大家待在草堂里就別出來了。”
這話說的是沒什么問題。
但特意叮囑就很奇怪了。
郭教習皺起眉頭,對身后擠成一團的學子道,“聽到了就都給我回去修行,不許出草堂一步!”
說完將一臉失望的眾學子丟到身后,郭教習走出了草堂。
外面的雪依舊在下,看到后門處出現的影影綽綽的人影,郭教習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將想要為他打傘的書童丟在了身后。
大朵大朵的雪花模糊了視線,當郭教習來到不遠處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不是年華藏。
是那個女子。
無他,只因為在漫天白雪了,那個紅色的身影過于顯眼。
空氣中飄來血的味道,郭教習的臉色變了。
眼前的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一身紅的女子站在年華藏的身邊正向這邊走來,看到郭教習遠遠就停了下來行禮。
而自己的弟子渾身破爛狼狽不堪,和一個時辰前判若兩人。
而在這兩人身后則跟著一群傷痕累累的護衛,還有一個俊美的小少爺。
簡直像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郭教習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年華藏走到郭教習身邊向他行禮,“先生,我把她帶回來了,路上遇上了一點事情。”
這是一點事情嗎?
郭教習敏銳地察覺到年華藏的氣息不穩,應該是受了重傷。
“上山的那條大路中間西北方三丈,還有西南方的山崖原本有龍抬頭的地方各有尸體,需要派人查看處理。”年華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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