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在鞘手握刀柄的男子站在高臺上。
面色沉靜。
而他的對手已經躺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結果非常明確了。
臺下一片寂靜,每個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后背發涼。
因為發生的太快了,很多人沒有看清那一瞬。
但大家都是修行者,還是到現在還沒有被淘汰的修行者,自然沒有泛泛之輩,即便沒有看到過程只看到結果,也能猜到一些。
之所以沒人說話,實在是眼前這一幕太驚人了。
李文曜不是沒有拔刀,而是已經收刀入鞘了。
眾人不是不能理解這樣的場景,而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場景。
這樣的招式居然還存在。
周圍終于出現了竊竊私語,臺下考生難掩驚愕。
原來這樣的招式是已經快要絕跡了嗎?
朱鸞看著高臺上的男子默默地想。
一擊必殺。
拔刀術。
上輩子在東瀛的倭刀中又被稱為居合斬,但這種方式朱鸞上上輩子就見到過,她并不覺得稀奇。
怎么說都是大周這里比較早。
最早出現在前朝的武經中,被稱為腰擊斬的招式。
擊勢者,即腰擊也。法能橫沖中殺,身步手劍疾若迅雷。此一擊者,劍中之首擊也。右腳右手斬蛇勢,向前進步逆鱗。
這本是用于偷襲的刀法,開始被用于實戰還是在大周朝。
而真正被世人所知是因為……
“居然是公主的招式……”臺下考生一臉愕然,議論紛紛。
呃……這個……是前朝就有的……
朱鸞低下頭,瞥了眼身邊一臉嚴肅的年華藏和段立崢,覺得有些尷尬。
當然別人不知道她為什么尷尬。
好吧,剛剛她看李文曜的架勢的確有些眼熟。
“沒想到他真的用這一招來實戰。”
段立崢看了一眼身邊的年華藏,“你當年能克制這一招還真是了不起。”
洪山沒他那么客氣,直接拍著年華藏的肩膀道,“真虧你當年能打敗他呢。”
年華藏的臉更黑了,瞥了一眼兩位損友沒好氣道,“當年的他的速度還沒這么快。”
是的,沒這么快。
剛剛李文曜刀快的連殘影都看不到,簡直就像是斷片了一般。
不到兩年的時間,他不僅依舊執著于此招,還更加精進了。
年華藏看著高臺上云淡風輕的男子心頭一緊。魏遠的水平不差,平日在太平山房和他對戰都要一番苦戰,卻如此輕易地敗于李文曜手下。
如果今日在臺上的是他,他還能接住這招嗎?
“是公主當年的成名招數啊……”洪山感嘆道,“這樣吃力不討好的招式,恐怕就只有文曜能堅持下去了。”
是啊。
段立崢臉上也露出欽佩的神情。
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
說的就是公主的拔刀術。
在公主之前,修行界從未正視過這種用于偷襲的小道。
是公主在十五歲的時候,用這樣的拔刀術擊殺三名登極中期開始,這種招式才震動了整個修行界。
無人想到這種以拔刀出鞘為起始狀態而展開攻擊的劍術刀法居然能有那么強的威力。
之后有無數修行者想要模仿,但后來發現這種拔刀術如果不夠快簡直就是雞肋。
不能主動發動攻擊,一旦被察覺到意圖更是和靶子沒區別。
就像是在兩年前,年華藏和李文曜那一戰,李文曜的實際境界高于年華藏,但因為他當時執著于這種華而不實的刀法,最終被打敗,與案首之位擦肩而過。
這種刀法據說要重復拔刀上萬次才能有所突破。
對于忙著突破境界準備武試的少年人來說簡直難以想象。
所以這種刀法在公主死后也被稱為鈍刀。
拔刀到刀都鈍了才能練成。鈍同笨,諷刺只有笨人才去學這樣的刀法。
太平山房的次席被從后面抬下臺,雖然劍斷了,但看上去性命無憂。
當然除了性命以外的東西有沒有出事就不知道了。
而現在,那個笨人正握著刀柄一步步走下高臺。
男子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而高臺下的學子們卻不自覺退后一步。
因為李文曜性情溫和,也不爭強好勝,當年在段立崢離開紫陽書院后被選為下一任首席時,曾有許多學子不服。
而在縣試敗給年華藏后,更被嘲笑堂堂紫陽書院首席敗給太平山房首席,實在是給紫陽書院丟臉。
他就這樣一路背負著罵名和質疑,一意孤行磨練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笨拙招式。
直到今天。
“了不起。”段立崢在一片靜寂中說道。
隨后其他學子像是被他帶動,鼓起掌來。
李文曜走到段立崢面前微微額首,“學長過獎了。”
說完李文曜側目,被段立崢身邊女子的視線所吸引。
剛剛一刀制敵云淡風輕連汗都沒有流一滴的公子在看到面前的女子的眼神時,后背一涼,險些流汗。
朱鸞笑瞇瞇地看著他。
那種一臉欣慰的神情又是怎么回事……
男子打了個寒戰,一直握著刀柄的手不禁放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下一場的鐘聲響起了。
還在和眾人說笑的洪山突然正色。
“怎么?到你了?”年華藏驚道。
洪山點頭。
他是二十三號。
年華藏看了一眼在段立崢和朱鸞面前溫和微笑的李文曜,和洪山交換了一下眼神。
兩人都明白對方在想什么。
只有一號之差,洪山險些和李文曜分為一組。
真的好險。
如果李文曜和洪山對上,這兩人中注定有一個無法參加會試。
以他們兩人的實力而言,自然是不公平的。
但這世上哪有絕對公平的事呢,很多事都是要靠運氣的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優秀學子搶奪縣試案首的原因,第一輪的輪空實在是太重要了。
看到洪山從人群中走出,第二十四號學子難免一臉絕望。
雖然在刻意保持平靜。
因為對手是原本被眾人認為有實力成為案首的洪山,這也是一場飽受關注的對戰。
在學子們議論時,有不少人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打在朱鸞身上。
朱鸞抬起頭若有所感。
就在其中,有一股視線格外怨毒,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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