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鸞這句話說的很平靜,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就會知道,她只是把認為實際會發生的事說出來了而已。
真的沒有挑釁的意思。
千萬不能多想。
可惜大部分人都不熟悉她。
梁子涼漂亮的小臉上浮起一絲怒意,“很好,”他點頭,“小瞧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完不等對面人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強大的,難以想象的氣息從少年小小的身板上浮現。
有風無端而起,繞少年身軀而上。
即便隔著防護大陣,都能感覺到那壓縮到極致的力量。
這是讓人愕然的真元提升速度。
“不愧是臨溪子涼……”
“受老天眷顧啊……”
有小聲的議論傳入朱鸞的耳中,她注意到眼前的少年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就在這個時候,梁子涼拳風的壓力再次上升了。
演武臺上的風變得暴烈起來,龐大的氣流四面八方而來,像是要將不遠處的少女撕成碎片。
“他的戰斗方式還是那么簡單粗暴。”高臺下洪山皺起眉頭。
身邊其他考生悚然。
沒有什么比這句話從洪山嘴里說出來更加嚇人了。
連以猛烈攻擊為特點的斗山書院首席都說出這樣的話,這少年的攻勢又該強成什么樣子?
在修行者的眼中,眼前不是玉雪可愛的男童,而是披著孩童皮的猛獸。
屬于他們世界的,龐然大物。
高臺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在一瞬間,眾人似乎能感覺到那無形大陣的顫動。
轟隆的一聲暴鳴。
少年纖細的腳踩向地面。
這個動作看上去有些孩子氣,就像是小孩子打架前擺的姿勢一般。
然而下一刻,咔啦嚓啦的連環碎裂聲響起。
宛如蛛網一般的巨大丑陋的裂痕以他的腳為中心向四周蔓延開。
那一聲好似山崩地裂。
山沒有崩,地卻真的要裂了。
大陣震動,排出巨大的氣流。
高臺下每人耳邊風聲呼嘯,額發飄動。
所有人都僵住了。
民眾們沒有歡呼聲沒有議論聲。
看著這一腳落下后發生的畫面,所有人都神情驟變,不遠處觀景臺上身經百戰的武將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因為這個年幼男童展現出來的實力,實在是過于驚人,超過了他們所有人的想象。
能保持鎮定的也就只有曾經目睹過梁子涼對戰的人。
一力降十會。
說的就是臨溪子涼。
不僅僅是上天眷顧才能被稱之為天才。
真正的天才是會充分利用上天賜予的力量的人。
而梁子涼就是這樣的人。
“狂風驟雨!?”高臺下,有人驚愕地念道。
這是這招式的名字。
這名字直白到俗氣,而作為拳法使用的時候還有個更俗氣的叫法。
狂風拳。
簡直不像是書院里會教的招式,也不像是世家公子們會用的。
一點也都不風雅。
簡直土到掉渣好么。
的確不是。
但就是這樣名字土到爆的拳法,卻是當年大周開國皇帝太祖皇帝的成名技。
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磨練出的招式,沒有花招,有的只是對力量純粹運用的技術。
“居然是狂風驟雨……”高臺上的武將們對這一招更熟,自然更快的反應過來,之前沒有料到,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樣秀氣的少年會用這樣暴烈的招式。
考慮到梁子涼的境界實力,施展出這樣的手段不是沒有可能,但考慮到梁子涼的年齡,居然能把狂風拳修到這種境界,還是令人震撼。
這樣的規模和威力已經世所罕見。
這是真正的狂風,更是狂暴風浪的海嘯。
正是這樣的可怕威力,才能成為戰場上的殺器。
甚至可以一拳破千軍!
當年的太祖皇帝就是將此拳修至巔峰,獲得了橫掃千軍的傳說。
這樣的拳法一般在邊境州郡民風粗獷之地才有人修習,沒想到居然在徽州地界能看到!
演武臺的武將們驚愕之余也激動起來,覺得徽州今年真的是人才輩出!
所有人都被梁子涼的威勢所折服,沒人關心他對面的朱鸞會如何。
因為要迎接這狂風驟雨的,是朱鸞。
一個將將儀天巔峰的小女子。
梁子涼的拳風越宏大,他面前女子的身影就被襯托的越發可憐。
她完了。
高臺下觀景臺上的人,看著少年身上沖天而起甚至還在不斷膨脹的氣息,心中都默默為這個女子點上了一根蠟燭。
“木校尉,等下還是要麻煩你了,”杜昊乾眉頭蹙起由舒展,“免不得還是要救一下,雖然是個女人,還是不要出人命最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梁子涼動了。
整個大陣響起搖搖欲墜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帶著他調動起的驚濤駭浪,瞬間沖到朱鸞身前,原本幼小的拳頭此時看上去已有千斤重,帶著無窮無盡的威勢,轟向那個女子的面門!
一切就要結束了。
狂風拳對真元的消耗極為劇烈,使出這招等于將所有的一拳都押在了這一拳身上。
但無需擔心。
這一拳就夠了。
這個女人必將失敗。
所有人都看著臺上,都等著她的失敗,等著在她失敗后謳歌英雄,而就在這一刻,本被委以救人大任的木心卻回頭瞥向不遠處的晉陽公主。
她也沒有在看臺上。
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也看不到神情。
但擱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節卻有些發白。
段立崢睜大眼睛看著臺上。
但他不是等著她的失敗。
年華藏也是。他心想這女人逃命的本事一流,如果他面對這一拳,肯定會想盡一切避其鋒芒,只要能避開,就還有別的手段可以施展。
他相信這個女人肯定有其他的手段。
畢竟是那個女人。
他等待這個女人以眾人想不出來的手段離開……
啊咧?
沒動。
就在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梁子涼身上的時候,沒人發現,但此時當大家同情地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
才發現朱鸞從始至終都執著劍站在原地。
哪怕對方身上的真元已經提升到了一個無比恐怖的程度。
從始至終,她只是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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