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玥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呆滯的男人們,不明白他們在驚訝什么。
唉,男人。
就是容易大驚小怪。
話說這個宋明軒是誰啊?
洪山等人第一時間聽到之時也沒反應過來。
“是宋巡撫給我寫的。”
朱鸞看了看沒反應過來的少年們,微笑著補充道。
哦,原來是宋巡撫啊。
這樣說起來,雖然是地方官員,但是一州巡撫總攬一省的軍事、吏治、刑獄等事,是名副其實的從二品,寫個引薦信,自然是綽綽有余。
畢竟眼前這個女子還是徽州鄉試的解元,巡撫不寫才奇怪……
奇怪……
誰寫的?
宋明軒寫的?
那個親生兒子都被眼前這女人在鄉試武試場上斷了筋脈的徽州巡撫宋明軒寫的?
這還是親爹嗎?
不知內情的洪山和年華藏等人這一次真的是目瞪口呆……不,是大開眼界了。
“宋巡撫為什么會給你寫引薦信……”親眼看過這女子如何收拾宋雪松的李文曜愣愣問道。
看到周圍人眼神,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把心里的話說出了聲,猛地捂住了嘴。
“還能為什么?”朱鸞奇怪地看他一眼。
“當然是因為宋大人被我的才華所感動了。”
你可拉到吧……
少年們無語地看著眼前一如既往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少女。
我們信你個鬼。
以常理論,宋明軒沒給她下絆子都算是正人君子了,更何況那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畢竟連替換試卷的事都能干得出來……
段立崢在一旁默默低下頭,在心里嘆了口氣。
“你什么時候讓他寫的?”他重新抬頭看著朱鸞問道。
這話是不是有什么不對?
其他少年聞言都看向他,這說法好像堂堂一州巡撫能被肆意使喚似的。
這怎么可能呢……
“在澹州的時候,”朱鸞道,“我給他寫了封信交代了這事,讓他寫完寄到神都的紅袖招。”
朱鸞從懷里摸出一個信封,“昨天我已經拿回來了。”
亭內再次一靜。
這還真是聽話啊。
那個時候她就想好了么?段立崢有些愕然。
在座眾人之中,恐怕只有他知道這女子是真的可以使喚宋明軒。
但他沒有想到在那么緊張的追殺中,她居然還有時間做出這樣的安排。
已經事先想好了下一步的路。
算無遺策,畫無失理。
“至于明日的報到,大抵也不會有事的,”朱鸞站起身微笑道。
“不過可能還是會遇到些小的刁難,但應該最終問題不大。”朱鸞說道。
“最終問題應該不大。”次日清晨,紅袖招的密室里,許鳳娘如此說道。
朱鸞抱著茶杯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凝視著水面。
“沒想到井人的官已經做到這么大了。”朱鸞道。
“也算不上大,畢竟沒到能給小姐你寫引薦信的程度。”
方不正在一旁含笑道,“不過是一名小御史罷了。”
“這話你個閑漢有資格說的嗎?”許鳳娘瞪他一眼。
“什么叫小御史?人家是堂堂的正四品左右僉都御史!”
“你也就只能趁井人不在的時候過過嘴癮了。”王金子在一旁搖頭。
“不過井人在也不會把你怎么樣就是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雖然我也很多年沒見過他了,但畢竟那位可是正經人。”
朱鸞看著這三人爭執,在一旁笑起來。
御史臺正四品左右僉都御史,這官的確不小了。
更難得的是,這可是有監察彈劾百官權力的御史。
御史臺在大周官場地位極為特殊,是百官都敬畏的存在。
而這位僅次于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副都御史的大周御史臺四把手,就是盛鸞軍中唯一出仕的一絕。
第五絕,事絕,鄭井人。
人如其名,是個正經人。
因為出仕,他的身份在盛鸞軍中最為隱秘,為了避嫌,只會通過秘密渠道和紅袖招通信。
當年公主離開的時候,他還是御史臺飽受欺凌的小御史,現如今,卻已經成為了正四品左右僉都御史。
朱鸞當初歡迎他加入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那位小御史有朝一日會擁有如此大的權力。
“好了,言歸正傳,”許鳳娘咳嗽了一聲。
“井人送信來說,他已經暗地里打通了和吏部侍郎的關系,讓今日負責登極造冊的官吏給你登上。”
朱鸞點了點頭。
“不過井人也說了,因為吏部在駙……咳,”許鳳娘頓了頓,“在那位的治理下基本上鐵板一塊,他權力有限,也只能打聲招呼,但沒有辦法對那些人下死命令。”
“現場的官吏,恐怕還是會對你多有刁難,”許鳳娘臉上有些羞愧。
“抱歉,都是我們能力不足。”
“已經不錯了,”朱鸞笑道,“不如說井人能做到這一點就足夠讓我驚訝了。”
“只要能勉強通過就夠了,”她繼續道,“如果通過的太順利反而會引起其他人猜忌。”
畢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吏部的官員客客氣氣地為她登記造冊,這事才不正常好么。
“徽州解元朱瑛是嗎?在這里寫下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臨時搭就卻風雅精致的棚子下,手握名冊的吏部官員笑容可掬地說道。
朱鸞站在臺子前,看了看那人手上的名冊,又看了看那人身上的官服。
她的背后傳來一陣又一陣考生的竊竊私語。
“怎么回事?”
“怎么有女人?”
“什么時候女人也能參加國試了?”
“這些吏部官員是瞎了嗎?”
“這就給她過了?”
朱鸞握著毛筆,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名冊。
“徽州解元?您怎么了?”
上了年紀的吏部官員臉上笑得堆滿了褶子。
“難道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沒什么,”朱鸞低頭在名冊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我還需要提供什么嗎?”她開口問道,“引薦信您真的不要仔細看看?”
“不用不用,”那官員搖頭,語氣恭敬,“這么特別的徽州解元,想來也沒人敢冒充。”
“手續已經全部辦完了,祝您金榜題名。”官員笑著說道,居然向前微微傾身。
傾到一半才注意到朱鸞身后其他舉子憤憤不平的神情,抬起頭咳嗽了一聲。
“謝您吉言。”朱鸞答道面無表情地轉過身。
這又是哪一出?
井人這么能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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