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聰明的克隆人不是別人,正是初代克隆人C29。錢淺作為陪聊工具進入實驗室之后,幾乎天天隔著隔離設備和C29大眼瞪小眼。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C29對錢淺這個“背叛萊恩將軍的叛徒”十分有戒心,幾乎不愿意跟她說話。但C29一張冷臉架不住錢淺臉皮厚,他可以不開口,不搭理錢淺,但攔不住錢淺沒完沒了的自言自語絮絮叨叨。
所以最初的一段日子,隔離C29的實驗室總是重復著同樣的循環,C29看到錢淺之后,閉上眼決心不搭理她→錢淺旁若無人的絮絮叨叨→C29忍無可忍開始暴躁→情緒波動引起量場異常波動→科學家需要緊急穩定量場→錢淺被轟出去→C29情況穩定下來→錢淺又跑進去看門兼嘮叨……
如此往復循環,沒完沒了,看似錢淺正在做無用功,但很神奇的,無月博士和瑤姬他們都沒有干涉錢淺的意思,就由著錢淺在C29面前這樣來來回回的折騰。
“這個烈火果然挺聰明,”萊娜女士回到研究中心的時候,無月這樣告訴她:“居然懂得潛移默化地對C29進行觀點輸出,讓我省了不少心。她是克隆人,比較不容易引起C29的警覺,看來C29會成為第一個穩定下來的實驗體。”
“烈火當然很聰明,”萊娜女士笑著點點頭:“否則怎么可能成為十年來唯一一個生出自主意識的克隆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星耀帝國對于克隆人的基因篡改編輯已經達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他們對于忠誠度非常重視,在這方面,漏洞越來越小。”
與其他克隆人相比,錢淺當然顯得很聰明,但這里最聰明的克隆人可不是她,而是初代克隆人C29。與錢淺認識的其他克隆人相比,C29是真的很特別,他邏輯性極強,反應也快,思維活躍,思考方式其實與其他克隆人并不一樣,反倒像是個沒有經過基因編輯的正常人似的。
除了一點,他對于萊恩將軍同樣也很忠誠愛戴。不過錢淺覺得,隨著時間的流逝,C29對于萊恩將軍的愛戴正在慢慢減弱,他似乎比格雷更容易突破基因的桎梏。
在C29開始愿意聽錢淺嘮叨之后,錢淺找瑤姬弄了點紀錄片來給C29看,大部分他沉睡的這兩百年間的紀錄片,有一些是關于星耀帝國的。
瑤姬找來的片子,當然是來自于星際議會,難免帶有鮮明的立場和個人觀點,對于獨裁者萊恩將軍,自然沒有什么好評價。錢淺這個被篡改過基因的克隆人,總是一邊看紀錄片一邊生氣,但難得的是,C29居然情緒平靜地看下來了。
一來二去,C29倒是開始對行為矛盾的錢淺產生了好奇。他主要是奇怪,這個叛逃克隆人明明還是很愛戴萊恩將軍的,卻如此堅定地站到了星耀帝國的對立面,叛國簡直叛得不能更痛快。
“我們的基因都經過篡改了,我想無月博士和瑤姬他們告訴過你。”錢淺這樣告訴C29:“他們說的是真的,你瞧,我就是最好的證據。我對于萊恩將軍的愛戴是刻在基因里的,我的理智告訴我,這不對,我不應該如此崇拜愛戴……一個……獨裁者。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理智上情緒,但感情上很難控制自己偏向萊恩將軍,我這樣說你一定能理解,因為你也是克隆人。”
“能理解。”C29點點頭:“但是奇怪,你的行為很矛盾,既然如此愛戴萊恩將軍,你為什么要叛國?繼續呆在星耀帝國的部隊你難道不會更開心一點?”
“的確。”錢淺點頭:“但我不想繼續為獨裁者服務,我有是非觀念,你也有。同樣也沒人教過你這些不是嗎?沒人會花心思為克隆人建立是非觀念,我們一生下來,他們就告訴我們,服從才是最重要的美德。”
“所以,你真的覺得萊恩將軍是個獨裁者?”C29審視地盯著錢錢:“為了反抗他才離開?”
“不僅如此。”錢淺答道:“我是個擁有自主意識的克隆人,所以我可不像我的同胞那樣無私。我不想像個工具一樣被驅役,然后在達到使用年限之后,又像個沒用的工具一樣被銷毀。就算我是個經過基因改造,殘缺不全的克隆人,我的壽命也不應該只有三五十年,我想要活著,長長久久的活著。但如果繼續呆在星耀帝國的部隊,我很顯然活不長,不是戰死,就是在達到使用年限后被銷毀。”
“合理的理由。”C29垂下眼眸:“能活著真好,不是嗎?經歷了恒星風暴,我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沒想到我居然能在兩百年后再一次睜開眼,這真是了不起的奇跡。”
“沒錯。”錢淺點頭:“所以你別想著回星耀帝國了,你是個超過使用年限的克隆人,你應該被回收銷毀。想看看關于資源回收工廠的影像資料嗎?我告訴過你吧,我曾經在資源回收工廠擔任過衛戍工作,保存了不少影像資料。”
錢淺那些關于克隆人資源回收工廠的影像資料當然都是真實的,是她的監控系統拍下來的,錢淺一直長期保存,時不時就拿出來看看,用來提醒自己,就當反洗腦。
這會兒拿出來跟C29一起分享一下,兩個克隆人一起嚴肅地觀看克隆人回收視頻,氣氛有點凝重,又有點詭異。
“我是真的沒想到,”反反復復地看了好幾天資源回收工廠的視頻之后,C29這樣告訴錢淺:“我原本一直以為,萊恩將軍會是救世主,我以為他是唯一一個有能力拯救陷入混亂的本源星系的人。我真的以為他能為本源星系帶來永久的和平。”
“這是當然啦,”錢淺十分理解地點頭:“畢竟我們從生產線下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宣傳視頻。宣傳視頻就是這樣說的啊!我可真羨慕你,這么快就能掙脫基因影響,我覺得我可能一輩子都沒法擺脫基因篡改的后遺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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