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勛就算再蠢此刻也反應過來了一切。
江非根本不知道他今晚會回來,他精心烹制的這桌西餐,是為葉楓眠準備的!
那塊價值百萬的百達翡麗手表,早早的就放在了餐桌上,說明葉楓眠在他之前就已經到了這里,只是中途又外出買酒,留下江非在公寓等待。
所以剛才江非為他開門的時候,震驚的前兩秒還是相迎的笑臉,因為那個時候江非以為是他葉楓眠回來了。
這么看來,江非剛才急匆匆的要外出買酒,最主要原因,是想阻止葉楓眠回來!
反轉來的太快,傅勛前一秒還在不斷軟化升溫的心臟轉瞬間被凍結成霜,他看著眼前神情愕然的葉楓眠,怒如巖漿,飛快的竄入四肢百骸,如果不是早把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練就的爐火純青,這一刻極度的惱怒,大概會讓他的五官猙獰到扭曲的地步。
“原來是葉先生。”傅勛輕笑,但那雙眼睛卻如鷹隼般銳利,他慢條斯理的說,“我與江非的晚餐,竟還勞煩葉先生親自送紅酒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對江非的保護欲,令葉楓眠在和江非有關的事情上,下意識的想獲得主動權,便道,“傅總說笑了,不知傅總此刻造訪我和我戀人的公寓,是為何事?”
“你和你戀人的公寓?”傅勛緩慢的說著,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過。
“很早之前就聽江非說過,他欠了您一筆債。”葉楓眠不急不緩道,“不知傅總今晚來此,是否就是為此事。”
除此之外,葉楓眠想不到江非還和傅勛這樣的男人之間存在什么糾葛,雖然他對江非會欠傅勛錢這件事本身就感到奇怪,但因為后來江非私下跟他說問題解決了,且江非躲躲閃閃不愿多說,他就沒有追問,后來也就逐漸忘記了。
其實葉楓眠能感覺到,江非跟傅勛之間的恩怨,恐怕不僅僅是欠傅勛錢那么簡單,否則傅勛這樣身份的男人不可能親自上門....
不過不論是因為什么,他現在都想趁今晚,陪江非一同面對解決!
葉楓眠走上前,目光掃過整間公寓,然而并沒有看到江非的身影,頓時不安起來。
“討債?”傅勛陰笑兩聲,“看來葉先生并不了解江非啊,怎么?他沒告訴你我跟他的關系?”
葉楓眠盯著傅勛,臉色陰沉,他對傅勛的為人品性并不了解,只知道這個男人是中南市勛元集團的總裁,更是歐洲**財閥巨頭傅振的獨子,未來傅家的繼承人,這種身世顯赫,權勢駭人的權貴遠不是他們所以觸及的,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人生,自然也不會生出什么喜厭,但是此刻,傅勛話里那若有若無的暗示,令葉楓眠感受憤怒....
“我會思考,也相信自己所見。”葉楓眠清冷道,“所以我不需要從別人口中了解小非。”
正在這時,葉楓眠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江非打來的吧。”傅勛不急不緩道,“大概是以為你還在外面,讓你千萬別回來。”
葉楓眠沒有理會傅勛,直接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的江非便迅速道,“楓哥你...你聽我說,我突然有些事要出門處理,你先別回來了,晚餐的話我們改日,我...我們....”
“我已經在公寓了。”
葉楓眠輕聲的一句,令電話那頭的江非瞬間安靜了下來。
空氣一瞬間沉寂的可怕。
“傅勛也在。”葉楓眠又輕聲補充道。
幾秒后,那頭的江非哭著道,“楓哥你什么都別跟他說,也別信他胡說八道,我這就趕回去!”
聽到江非的哭咽的聲音,葉楓眠心痛不已,“小非你別哭,沒事的別怕,還是那句話,一切有我在....”
幾米外,已經重新在餐桌前坐下的傅勛,聽到葉楓眠這溫柔的安慰,嘴角上揚,陰冷的哼笑了一聲。
傅勛松了松領口的領帶,落在餐桌上的目光陰騖至極!
餐桌上,佳肴精致,粉白色的百合花看著溫馨怡人,原以為是置身其中的浪漫,這一刻忽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是被隔離在外!
可悲的不僅是他自作多情,更多是他竟被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忽悠在其中,還洋洋瀟灑的腦補了一通可笑的“回心轉意”。
即便這十年來風捶雨煉,血流無數,也曾差點陰溝翻船,再無翻身余地,傅勛也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自我感覺狼狽過,那種從里到外都成了一個笑話的感覺,讓他的尊嚴在無形中被踐踏成泥。
感覺像被一個廢物狠狠甩了一記耳光!
葉楓眠掛了電話后,開口對傅勛道,“小非很快就能回來,無論小非與傅總有什么誤會,我都會竭盡全力的幫小非解決....”
傅勛沒有說話,甚至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他閉著雙眼靠著餐椅,身體猶如一部沉冷的雕塑,無聲的身影散發著壓抑的肅殺之氣。
越是如此安靜的傅勛,越讓人感覺危險,仿佛那靜謐的面表之下,蘊藏了無數洶涌的暗潮,只待在某一刻轟然爆發。
其實此刻繃住傅勛最后一根神經的,是對江非接下來對他下跪認錯的等待,他要江非親口告訴葉楓眠自己是他傅勛的人,要他親口讓葉楓眠滾蛋!
很快,江非便回來了,他氣喘吁吁的拉開門后,一臉惶恐的沖到葉楓眠身前,雙手抓住葉楓眠的手臂,驚慌不安的查看葉楓眠身體狀況。
“楓哥你沒事吧!沒受傷吧!他有沒有傷你?”江非紅著眼睛顫抖著問個不停,整個人早就失去了冷靜。
傅勛睜開雙眼,緩緩轉頭看向江非,目光霎時更為陰冷。
“沒事,我沒事。”葉楓眠輕摁住江非的肩膀,然后抬手為江非拭去眼淚,溫柔道,“別怕,有什么問題我們一起解決,沒關系的小非。”
江非哽咽的點了點頭,這才小心翼翼的轉頭看向傅勛。
出乎江非的意料,傅勛此刻的目光極其平靜。
傅勛已從椅上站起身,他看著江非,忽地輕聲笑道,“戲演的不錯,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這種本事。”
這是傅勛的實話,大概是因為一直把江非攥的死死的,讓他在自己身邊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越矩,所以江非那又廢物又懦弱的模樣在他傅勛心里不知不覺定了形,此刻發現這只兔子也有狡詐精明的城府,才知之前看到的一切,只是假象....
可笑如他,斗遍了黑白場上各種狠毒精明的敵人,卻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蒙了眼。
江非下意識的躲開傅勛銳利的目光,他雙手再次抓住葉楓眠的胳膊,睜大眼睛看著葉楓眠,壓低聲音懇求道,“楓哥,你...你現在回去好不好?這邊我..我能解決,你就先回去吧,先...先回....回去。”
江非太了解傅勛了,自己騙他的這些,足夠他把自己和葉楓眠碎尸萬段,此刻這個危險的男人雖看起來淡然平靜,但內里早就成了一顆不*!
說著,江非就要把葉楓眠往門口推,葉楓眠紋絲不動,目光堅定道,“說好陪你一起面對,我不會走的。”
江非急的哭了出來,他更用力的推葉楓眠,“你走啊,我說了能自己解決的。”
傅勛面色詭異的看著眼前這感人至深的一幕,低頭點了根煙含在嘴里,隨后目光陰懶的靠著餐桌,一手放在腋下,一手夾著煙。
看著江非那張滿臉淚痕的臉,傅勛平靜的心想,什么樣的懲罰,才能讓這個賤人付出與之欺騙相等的代價呢?
死,太便宜他了。
其實一切究其最根本原因,還是他傅勛太仁慈了,就因為從這廢物身上獲得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竟就把那筆血債忘的一干二凈。
“既然他要跟你一起承擔,你又何必拒絕人家這份好意。”傅勛緩緩道,“只是在此之前,你起碼要讓葉先生知道,他究竟要跟你承擔什么。”
“都是我的錯。”江非忽然沖傅勛道,“楓哥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不知羞恥的纏著他,也是我讓他到我公寓里來的,你要殺要剮沖我來。”
傅勛面龐沉靜,嘴角緘默,但放在腋下的手卻緊攥成拳,江非對葉楓眠的拼死維護,讓他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幾近崩斷!
傅勛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在這兩人面前流露出一絲異樣,他的任何一點失控,都會讓他在這場精神較量中慘敗。
“我為何要殺你?”傅勛笑了笑,他朝江非招了下手,語速緩慢而溫和,“我只要你老老實實的走到我跟前,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下,說,我錯了,再也不敢了,之后就什么事都沒了。”
江非看著傅勛的眼睛,那幽冷的目光,仿佛在對他說.....你只有這一次機會救葉楓眠。
江非此刻根本無所謂自己如何,他只想保護葉楓眠,哪怕從此在葉楓眠跟前尊嚴喪盡。
江非松開了葉楓眠的手臂,身體隨著抽泣而顫動著,他緩緩走向傅勛,結果剛邁出一步就被葉楓眠伸手用力擋到了身后。
葉楓眠看著傅勛,沉聲道,“我是小非的男朋友,自愿擔起小非不能承擔的一切,所以傅總不妨有話直說,何必在此故弄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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