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于晨光還在公司埋首處理著文件。

思域集團接下來要著手開展的智慧城市項目，首先計劃在B市試運行，待試點城市運行成熟后，再逐步向全國推廣。

因此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的工作重心都將放在B市。

正好于晨光接下來要去B市上大學，索性將公司總部整體搬遷到B市去。

而這顯然不是一個小工程，于晨光這段時間全身心都在忙碌著這件事情，壓根兒就沒有時間去想別的。

他接到小胖子電話時，剛好處理完一份重要的季度報表。

“胖子，什么事？”于晨光靠在椅背上，疲憊地扯了扯領帶。

孫浩不滿地咕噥道：“魚哥，你怎么沒來參加畢業聚會啊？大家都來齊了，就差你了！”

于晨光無奈道：“最近太忙了，實在抽不出時間過去。”

其實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他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林熹微，索性避而不見好了。

孫浩撓了撓頭，“那你現在還在忙嗎？會不會打擾你工作？”

“沒事，你說。”于晨光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喝了口，苦澀的味道讓他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孫浩小心翼翼地問：“我聽他們說你考了Q大，是真的嗎？”

于晨光點了點頭，“昨天收到錄取通知書了，還沒來得及看！怎么了？”

孫浩撓了撓頭，一臉困惑，“你怎么沒跟林妹妹報同一所大學啊？”

于晨光眼睛一縮，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緊張地問：“她報了哪里？”

“Z大啊！”孫浩回答道，“我也是今天聚會才知道的，我還以為你們一起約好了去Z大呢！可是他們又說你被Q大錄取了。我覺得奇怪，來問問你怎么回事兒！”

“Z大嗎？”于晨光頓時一驚，連聲問道，“她沒有去B大？”

“沒呢！”孫浩搖了搖頭，“我們都覺得奇怪來著！畢竟以林妹妹的分數，上B大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大家都以為她必定是會選擇B大的，誰知道最后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于晨光心里一亂，劍眉頓時皺了起來，他揉了揉眉心，感覺腦袋一陣一陣地抽疼。

她怎么會去了Z大啊？她不是一向喜歡B大的嗎？于晨光滿臉都是困惑。

孫浩頓了頓，又接著提醒道：“對了，秦羽風和許平生也去了Z大。”

“什么？”于晨光手一抖，杯子拿不穩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撒了一地的咖啡和玻璃碎片。

“怎么了？”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異響，孫浩緊張地提高了聲音。

于晨光甩了甩手上的咖啡漬，沉聲道：“沒事！你繼續說！”

孫浩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又小心翼翼地說：“大家都猜測林妹妹是為了許平生才去Z大的，但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魚哥你千萬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林妹妹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有苦衷嗎？于晨光自嘲地一笑，她當然有她的苦衷！

孫浩倒是猜對了一點，她的確不是為了許平生才報的Z大，而是為了秦羽風！

她果然是很喜歡他啊！甚至甘愿為了他放棄自己最喜歡的大學。

那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又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聽見這個消息，于晨光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個笑話。

他不想再聽下去了，草草結束了與孫浩的通話，甚至還沒來得及聽他說林熹微今晚喝得爛醉如泥的事情。

于晨光扔掉電話，仿佛瞬間失去了力氣似的，整個人疲憊地陷進椅子里。

他揉著抽疼的眉心，良久又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直到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

于晨光像發泄似的將辦公桌面上所有東西都瘋狂似的掃落在地，又拿起桌面上擺放著的林熹微的相框狠狠往墻上甩去。

嘩啦一聲，玻璃相框與大理石墻面狠狠相撞，火光四射間，玻璃相框頓時碎成一地，那張定格林熹微彈鋼琴的獨照躺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再也看不清楚她姣好的面容。

于晨光失魂落魄地踩著玻璃碎片走了過去，彎腰撿起那張曾經珍視不已的照片，任由玻璃碎片劃破他的手指也毫無所覺。

手指涌出來的血液染紅了照片，模糊了照片上的人影，再也看不清照片本來的模樣。

于晨光頹然地跪倒在地上，任由玻璃碎片扎進他的膝蓋，鮮血染紅了一地。

他像感覺不到痛般，只是雙手抱著頭，難過地嘶吼著。

膝蓋上這點皮肉之痛又算得了什么，怎比得上他心里那撕心裂肺的痛呢！

他愿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看淡一切，只要將一切交給時間，所有傷痛都終究會變平淡的。

只是沒想到如今不過只是聽到他們報讀同一所大學的消息，就足以撕碎他所有努力建立起來的偽裝。

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她已經不是他的小櫻桃，她的生命里已經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她所要考慮的當然也是他們之間的未來。

只是這樣的未來，不再有他。

他不過是她生命旅途中那個曾經攜手一同走過一段旅程，途中又匆匆分開的路人而已。

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說聲再見，就匆匆地擦身而過，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

于晨光以為他們還有機會再見的，只要他們還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B市就那么大，他總有一天能在校園的某個角落，或者是B市的某個街道轉角遇見她。

這時候，他應該能忍住心里的所有悲傷，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跟她說聲好久不見。

只是沒想到如今連這樣卑微的念頭，都成了無法實現的妄想。

她竟然與他背道而馳，報讀了和B市南轅北轍的大學。

從此他們只能一個向南，一個向北，跨越大半個祖國的遙遠距離，興許再也無法相見。

地域上的距離并不可怕，讓于晨光感到悲傷的，是兩人心靈間再也無法相通的絕望。

那種距離，一尺萬里，一眼萬年，比地表上的十萬八千里還要來得遙遠。

是此生，任他再怎么努力，也跨越不了的忘川。

他終究，還是完完全全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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