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明珠在康熙身邊多年,已然是朝廷中的老油條。
那些勾心斗角的彎彎道道,他都門兒清。
就算是關在宗人府,都一下子就猜到了來龍去脈。
他找來自己派在索額圖身邊的臥底,讓對方彈劾他有謀反之罪。
于是,次日的朝堂上。
才消停的氣氛,頓時又變得緊張起來。
“皇上,臣認為納蘭明珠不止結黨營私那么簡單,他還有謀反的嫌疑。”一名大臣道。
一時間,索額圖詫異地看著那個大臣,面上一副看豬隊友的表情。
明珠都進宗人府了,還瞎摻合什么,經過他同意了嗎?
不過,他立馬就明白了,這個人只怕是叛徒。
康熙劍眉微蹙,沉思片刻后,道:“明珠多年跟在朕的身邊,除了比較愛財,喜歡收人銀子外,沒有別的膽子敢謀反。”
“皇上,人不可貌相啊。”
康熙挑了挑眉,覺得有意思,居然不依不饒起來了。
他環顧著底下的官員,以為是索額圖想要把納蘭明珠趕盡殺絕,便道:“來人,把納蘭明珠押到殿上,朕要親自問一問。”
于是片刻后,穿著一身囚服的納蘭明珠,就被押到殿上跪著。
他披頭散發,胡須長而凌亂,哪里還有昔日的威風。
以往見了他就拍馬屁的官員,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生怕被牽連到。
納蘭明珠也不屑于看昔日的同僚和敵人,而是先給康熙磕了幾個響頭:“皇上,臣罪該萬死,辜負了您的栽培。”
他一連磕了三個響頭,每一下都磕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就連殿里的大理石地板,都隱隱在顫動。
三個響頭完事后,明珠的頭上,就起了一個鮮紅的大包,鼓得跟鵪鶉蛋一樣大。
看的索額圖鄙夷地撇了撇嘴。
康熙則淡淡地開問:“明珠,有人說你起了謀反之心,朕問你,可有此事?”
只見納蘭明珠先是瞥了一眼索額圖,接著誠惶誠恐地道:“回......回皇上,臣......狼子野心、罪該萬死、斗膽起了謀反之心,還請皇上降罪啊。”
他說得聲聚淚下,那模樣,就跟背后有厲鬼逼他這般說似得。
對于納蘭明珠爽快的承認,眾人驚訝了。
就連龍椅上的康熙,都不得不斟酌幾番。
身為從少年就坐上帝位的康熙,是很會玩帝皇之術的。
要時刻防止大臣功高蓋主威脅自己的皇位。
還要讓他們明爭暗斗,彰顯自個的權威和尊貴。
他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對勁。
謀反之罪可是要誅九族的。
若是給明珠定了罪,那么,納蘭明珠一族,就徹底在清朝消失了。
這就意味著,整個朝堂上,全是索額圖的人了。
康熙蹙眉望著底下的官員,大腦卻在飛速運轉著。
原本明珠和索額圖相互牽制著。
現在只剩索額圖一黨獨大,這個朝廷豈不是要亂套?
畢竟,明朝就有過這種例子。
朝中沒有相互牽制的,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帝王頭上。
眼瞅著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康熙終是嚴峻地道:“行了,這事朕知道了,朕會派人查清此事。”
退朝后,索額圖對豬隊友兼叛徒冷哼一聲,就離開了。
明珠都招了,康熙卻遲遲不下旨。
明顯的,康熙有所顧忌。
隔天,康熙就下了道圣旨,削掉了納蘭明珠的大學士名頭。
但又惜才的,把納蘭明珠帶在身邊出謀劃策。
眾人紛紛了然,納蘭明珠真是個老狐貍。
貪污成那樣了,還承認有謀反之心,居然還能留在皇上身邊做紅人。
想來皇上是想留著明珠,繼續牽制索額圖吧。
那么,納蘭明珠復職,便指日可待。
果不其然,十月份的某一天,康熙心情頗好,下令幾日后,組織一場秋獵。
所有文武官員,皇室子女,可以攜帶女眷和家屬參與。
并宣布恢復了納蘭明珠的大學士職位。
不得不說,納蘭明珠這招險棋下得很好。
雖說明珠手上的權利大不如前,但他還是大清朝的明相。
牽制索額圖,還是綽綽有余的。
在他復職的第一天,就在朝堂上,和索額圖吵了一架。
下朝后,直郡王高興地嚷嚷著,在酒樓設宴,歡迎明珠返朝。
四爺和一些阿哥們,自然也受到邀約。
飯局上,他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悶酒。
比太子還要不高興。
不過,他是悶在心里的不高興。
太子則是表現在面上。
畢竟索額圖是太子黨,明珠則是直郡王一黨。
本想著明珠倒臺,朝堂幾乎全是擁護他的了。
結果白高興一場,還得在這違心的笑著,喝著。
這些年,他跟直郡王斗了多少年。
卻一點進展都沒有。
眼瞅著這個大哥沒搞定,底下的弟弟都要長大了。
上頭有大哥直郡王處處與他作對,底下的后浪,又想把他拍死在沙灘上。
太子的壓力,是真的大。
而經過納蘭明珠一事,四爺再一次體會到,世上,真的沒有那么多的公平與不公平。
有的只是權衡利弊后,最能穩定的局面。
桌上,太子以為四爺是為他感到不快,兩兄弟的酒盞連連相碰著。
其實,四爺是想納蘭明珠倒臺。
但他并不是因為太子,也不是出于私心。
只是有顆赤子之心,因為明珠搜刮民脂民膏,為老百姓敢到不值罷了。
又聯想起自己的種種......
阿哥們聚在一起,那都是以酒籠絡感情。
太子、三爺的酒量最好,四爺屬于中等偏上。
但太子畢竟是儲君,大家不太敢灌他的酒。
三爺酒力雖好,但沒四爺喝的多。
因為四爺在眾阿哥們當中,人緣最好的,和兄弟們關系處的都可以。
導致一場飯局結束,他已經酩酊大醉,面部微紅。
而他旁邊的九爺,更是喝得爛醉如泥,由著下人抬著走的,嘴上還嚷嚷著:“爺還能喝......”
四爺還能走路,只不過走的是太空步,蘇培盛則上前扶著他離開。
到了禛貝勒府,蘇培盛扶著他往前院的上房走。
結果剛到上房,就見鈕鈷祿氏穿著一襲藕荷色旗裝,手提紅檀食盒,站在前院廊前翹首企盼。
見四爺醉醺醺的回來,她先是一驚,然后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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