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十爺哪里還能不明白。
九爺見十爺在猶豫,便趁熱打鐵地道:“正好咱們手里有些羅泰的把柄,你要是想給他穿小鞋,直接跟哥說一聲,這事便不用你操心,包在哥身上了。”
那羅泰正是佟佳采羚的郭羅瑪法,官位不大,想要使絆子,簡直輕而易舉的事情。
當然,他也沒有絕對的好心。
嘴上說是說幫十爺,其實盼的就是以此讓四爺跟十爺兩口子生出誤會。
畢竟,誰都知道四爺幫理不幫親。
然而,那羅泰沒有理,只有他們搭把手。
這樣的話,十爺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們。
不會在四爺和八爺之間,兩頭搖擺不定了。
反正他們不看中十爺的腦子,只看中十爺母族的實力。
這樣的人,反而更好操控一些。
對于九爺的意思,十爺只明白淺面的意思,不明白真正緣由。
想說無非就是想讓他對付彩羚娘家的人唄。
屆時,彩羚就會主動回來求他幫忙,他再做個順水人情。
十爺平日里看起來咋咋呼呼的,可關鍵時候,卻有些犯怵了。
他有些擔憂地道:“這事可不小,要是鬧大了,豈不是牽累了羅泰一家。萬一叫彩羚知道了,后果可比這大多了。”
“哪里會鬧大,只要弟妹回家求你辦事,我和八哥就替你出主意,幫羅泰兜著便是,況且這事只有咱們三個知道,弟妹是不會知道的。”九爺陰險地道。
想當初,八嫂氣得離家出走,不也是使了這個法子。
這一轉眼多少年過去了,誰還記得這事?
十爺蹙眉沉思了一會,問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有倒是也有,可你這么心軟,肯定更加舍不得了。”九爺淡淡道:“除非你讓人告訴弟妹,要拿伊哈娜去蒙古和親。”
反正皇室的皇嗣,不論男女,到了年紀后,都會有聯姻的。
很多都是年紀小的時候,就已經定好了娃娃親。
只等年紀一到,便操辦婚事。
一聽說要拿大格格和親,十爺態度堅決地道:“不行,我可不想弄假成真,到頭來,不僅彩羚恨我,連伊哈娜也恨我。”
他怎么覺得這些主意,一個比一個狠呢?
“瞧見沒......”九爺指著十爺,鄙夷地道:“八哥,我早就跟你說了,他一點都不成器,叫咱們來喝酒出主意,這也怕那也怕,能成什么事兒,我看咱們也散了吧,隨他自個折騰。”
說著,他負氣起身要走。
八爺起身,拍了拍十爺的肩膀,意思意思地道:“沒有過不去的事情,少喝點酒。”
十爺微微頜首,有些心不在焉。
幾天后,有人上了折子,控告羅泰受賄。
當天午時,羅泰就被押入了大牢。
本來他就是一小官,被抓也起不了多大的動靜。
偏偏這件事情,是由幾個皇子而起,事情便有些嚴重了。
四爺回到圓明園就去了杏花春館,把這事告訴了佟佳采羚。
“不可能的!”佟佳采羚聽了后,不可置信地道:“郭羅瑪法為官這么多年,伯爵府向來都是冷冷清清的,因為大家都知道他不收受賄賂,沒什么人愿意跟他打交道,他怎么可能受賄!”
“爺本來也不信,可我親自去牢房問過羅老,聽他的意思,確實收受了別人的賄賂,而且數目不小,有上千兩銀子。”四爺神情嚴肅地道。
人在官場上浸淫的久了,哪能不濕鞋。
佟佳采羚紅著眼睛,哽咽道:“四哥,你說會不會有人抓了他的把柄,故意讓他替人頂罪啊。”
“不會的,他說話時平靜又充滿了懊悔,且只說是老糊涂了,不像是被人冤枉的樣子。”
聞言,佟佳采羚倚在扶手上,啜泣到說不出話來。
若音一面安撫佟佳采羚,一面問道:“爺,這事嚴重嗎?”
“無論公私,大清法律對待受賄的,都輕不了。凡是受賄一兩以下的,鞭笞二十,一百兩以上的,杖刑六十關押一年。五百兩以上的,杖刑一百,關押三年。”四爺道。
這個時候,若音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是鞭笞就是杖責的,羅老一把年紀的,不死也得殘廢。
本來吧,私下受賄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有。
可誰讓別人有本事瞞著。
但只要搬到臺面上,就輕饒不得。
也難怪當年有人送四爺一筐魚,他都上報給了康熙,康熙還夸他忠厚呢。
想比這方面,四爺倒是功夫做的好。
很快,若音又發現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羅老受賄的程度,全都不在四爺所說的范圍內啊。
“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剛剛說羅老受賄的金額有上千兩,像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罰?”
四爺停下捻佛珠的動作,不茍言笑地道:“要是牽扯的數額超過一千兩以上,以不枉法罪論,無俸祿者則處以杖一百,流放三千里。有爵位的在京官員,不但要上交國庫,還得處以絞刑。”
此話一出,原本嚶嚶啜泣的佟佳采羚,白眼一翻,就當場暈過去了。
見狀,若音趕緊扶起倒在地上的佟佳采羚。
又叫來了奴才:“趕緊把十福晉扶到我房間去休息,再叫馮太醫過來給她看一下。”
一時間,杏花春館就亂了套。
奴才們不知道主子們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十福晉聊著聊著......就暈死過去了。
若音坐在屋里,面色凝重。
因為她知道,羅泰是有爵位的官員,住的宅子也是伯爵府。
受賄金額又達到了上千兩,這是要處以絞刑的。
在這里,絞刑分為縊死和勒死。
縊死,就是直接吊死。
勒死,就是用繩索勒住犯人的脖子,致其死亡。
反正不管是哪一種,最后都逃不了一個死字。
也難怪彩羚受不了這個打擊,暈死過去了。
片刻后,馮太醫給佟佳采羚診脈,又掐了掐她的人中。
大概情況沒那么糟糕,佟佳采羚醒了。
馮太醫也開了藥方子,只讓好好休息,不要太過憂心。
只不過,受到打擊的她,靠在床沿上,顏色煞白煞白的。
屋里一下子,又只剩下她,若音,還有四爺了。
安靜了好一會后,她才鼓起勇氣開口求道:“四哥......你能不能幫幫我......郭羅瑪法是將我帶大的人,我實在不忍心看他老人家被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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