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易數出差,突然閑下來的李偲,點兒背在家被爸爸逮住談心。
撇開在廚房做飯的媽媽,爸爸拉她到書房,關上門,坐在轉椅上,笑得人畜無害地問:“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新情況?”
“當然,每天都有新情況,新狀況。”她順著說,“我們老總要我全面負責進口采購,從下單到清關再到入庫,都是我負責。國外的供應商來這給我們上培訓課,吃住行都是我操辦的。狀況就沒有斷過。”這是事實,她只是夸張了一點。
“難怪,最近在家的時間少了,話變多了,整天沒事就傻笑。可能是上班刺激的。”
“有嗎?這刺激是不小。”
雖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爺倆對話都是李偲坐爸爸大腿上,但此刻爸爸靠近也足以達成李偲的親密撒嬌。爸爸壓低了嗓音直奔主題:“你跟老爸老實交代,是不是談戀愛刺激的?我保證先不告訴你媽。”
李偲盯著爸爸那閃爍著八卦欲望的眼睛,一股想要和爸爸稱兄道弟的沖動刺激得她幾欲點頭承認她有了易數,但一想起同樣也是在這樣親密隨和的氣氛里,她說漏了和鄧江心的事兒……帶著爸媽的壓力鐐銬是跳不好愛情這支雙人舞的。
不行,打死親爸爸她也不能招。
“哎喲,爸爸……你看你皺紋,哎呀呀,不要擺出這個表情不好看呀爸爸,抬頭紋特別多,來我揉揉。”李偲一邊撒嬌就一邊對著爸爸的臉開始一頓揉搓,壓平他挑起的眉毛,撐開他半瞇著的眼,使勁揉散他透露著狐貍般狡猾的表情,再重新揉出一個慈祥的爸爸。爸爸被捏得無語,透過女兒胡亂擺弄的雙手繼續盯著她的臉,說不心虛是假的,又不敢直接扭頭走人,只能一直這樣任女兒蹂躪,直到把他弄疼了才佯裝打她屁股兩下,走出了書房,不再追問。
這天的晚餐,媽媽一直密切關注李偲的一舉一動,李偲一拿手機她就盯著她看,盯完又問東問西。再一次證明他們倆是要聯手誘供了,李偲忐忑有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古人誠不欺我也。
一周沒見易數,李偲活在“易數在身邊”的奇幻世界里。上班時間,趁著空檔就老愛點他灰色的QQ頭像,翻開聊天記錄,邊看邊回想以前的相處點滴,心藏小甜蜜暗自小開心;下班回家,走著路都能想起易數的抱抱,越想越覺得柔軟,恨不得馬路就是易數的懷抱,直接滾進去;跟妖精出門吃飯,易數是聊天的主旋律。雖然電話可以聽到聲音,文字可以表達感情,但是那切實可觸的肌膚和環繞在耳的氣息,是多少個電話都不能取代的。
妖精受不了李偲這花癡極品樣,她說:“干脆等‘深先生’回來你們領個證得了,做愛也不必戴套,立馬生娃,我可以當阿姨啦!不對是干媽,也不對,叫媽,妖精媽媽!最好生個女的,我打扮成公主,你們倆都長得好,小女孩一漂亮,一洋氣,上街多拉風?!聽不得你在這哼哼唧唧想易數!我還想亦舒呢,《她比煙花寂寞》!”。
李偲表情夸張、傻絕:“你真是把我灌醉!奶奶!”
易數不在,就像炒菜沒放鹽,西瓜不太甜,逛街忘帶錢……這大周末的他難道還沒有忙完嗎?也不多來幾個電話,想到此李偲不覺得升起幾股怨氣。為什么衛星臺的腦殘神劇收視率那么高?因為感情這種事臨到自己頭上就沒那么冷靜理智了,嘴巴上埋汰這個埋汰那個,愛到自己身上就徹底庸俗,眼巴巴地渴望最矯情最韓劇最泛濫的感情狠狠砸向自己,端著美劇的范兒,想著韓劇的橋段,自己快神劇了。
一樓那戶人家的狗不知為何連著吠了好幾聲,這聲穿街走巷,襯得這個大周末十足寂寥。
手機終于響了——
“寶寶,你在干嘛?”
“看美劇。”
“老看美劇,是想找老外嫁了嗎?”
好神奇的邏輯,好奇妙的調情,李偲說:“嗯差不多,是莫桑比克人”。
“你爸媽在家嗎?”易數沒接他的話。
“都出去了,怎么?”
還沒等他回話,樓下傳來一陣連續的喇叭聲,她只好扯著喉嚨身嘶力竭地對著電話喊:我家樓下有神經病亂按喇叭,你說話大點聲,不然我聽不見!
“我就是那個神經病!”
他回來了?!李偲沖到窗臺,一臺黑色的奔馳正停在樓下發出神經質的喇叭聲,惹得一樓人家的狗跟著一起瞎吠。好美妙的驚喜,好蜜罐的調情,好擾民的素質。她秒速飛沖下樓,氣喘吁吁連咳帶喘的閃坐于車中。
“老遠就見你啪嗒啪嗒光著大長腿朝我這兒奔來,不知道的以為田徑運動員跑錯了跑道。這上來也不給我一熱吻,原來撅著的嘴是用來生氣的,不是用來親吻愛人的噢。”易數壞壞地笑道:“我給你一surpri色,牛不牛,這策劃?”
李偲點頭又搖頭:“我要黏黏糊糊的沒出息的俗了吧唧的戀愛。不是這心驚肉跳,忽有忽沒。”
易數說她依賴性太強,索性對她戀愛中的人格開始了教育,語重心長引經據典,所謂小女人的情懷和心思都被他細細拆解成了幼稚的表現。他說的越多,李偲越不開心,難道我等著你回來是來你做思想教育工作的嗎?你是不是直接把我打成“撒嬌派”爽一些?
為了表達內心的不滿,在易數沒有對她百般求饒低頭認錯之前,她只認識“沉默”!
在易數終于停止思想教育工作準備找地方吃飯的時候,李偲也終于開口零度表達地點名要去她和妖精最愛吃的泰國餐廳,不管易數抱怨路上堵車多厲害,或者表達出對東南亞菜式的不感冒,她一律忽略。行到岔路口,由于路癡慣了的李偲不說話而抬手亂指指錯了路線,導致倆人徹底迷路,想掉頭還得往前穿橋過隧道才行,易數本來就不耐煩七拐八拐的路線,這下更煩躁了,一路碎碎念說她麻煩,最后直接丟一句“你笨死算了”。
“你才笨死了呢,你車也買得好,奔馳不就‘笨死’嗎?你自己不知道開導航嗎?天上衛星在那轉,你不知道用它服務?一回來就說我這不好那不好!出個差你就變這么兇,你是不是玩膩了?!”李偲幾乎要從座位上彈起來。她肆意無畏當著作女,老天轟得一聲打了個雷,剛才嘰嘰喳喳的車內瞬間被轟得轉換了場景,兩人立刻禁聲,易數皺著眉,她撅著嘴。
少頃,傾盆大雨毫不猶豫地砸向車子噼啪作響。雨勢大得讓人毫無思想準備,天都驟然間陰暗下來,易數索性就把車拐進一個巷子,停了下來,想等雨小些再走。車里,李偲還在賭氣,直愣愣盯著前面不說話,易數也不說話,拿起后座的數十天末看的報紙低頭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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