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聽見消息之后緊趕著去求見了徐老太太,卻只換來徐老太太一通怒罵。
老太太年輕的時候那也是跟著丈夫經歷過先帝偏寵鄭貴妃那段時間的,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從前捧著徐游,那是因為她對家族有用,縱容些也是在為徐游抬轎,可是等到如今,她心里只剩下了惱怒:“你父親一生戰戰兢兢,從來片刻不敢行差踏錯,凡事都留三分余地,就是怕有朝一日失了圣心。可是你們看看如今你們教出來的女兒都做了什么!”
她見世子夫人還是沒有明白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便恨鐵不成鋼的冷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要是不處置你女兒,這件事意味著什么!?你女兒如此德行,還未進宮便敢設計賀二和齊煥吉,讓他們去對付朱元,要是我們家還未她遮掩,并且將她繼續送進宮陪伴公主讀書,豈不是不要命了!?這是把皇家置于何地?!”
眼下這個情形,徐游不‘病故’就已經是徐家長輩心慈手軟留了余地了,世子夫人竟然還想妄圖保住她,簡直愚不可及。
世子夫人舍不得女兒,這幾天下來她早已經心力交瘁,當即便快要暈厥過去:“可是這件事根本不能證明跟小游有關啊......”
這才是朱元真正高明的地方。
她完全不親自出來指證徐游,她心知肚明徐游是幕后黑手,卻不找徐游的麻煩,只是將矛頭都引到徐游身邊的下人身上,而且讓劉旺死的那么是時候,簡直是無聲勝有聲......
遇上這么個對手,徐老太太自己也心塞,她撫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還是半點沒有放松的闔上眼睛:“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云南的那件事,之前錦衣衛就已經盯著我們家不放了,要是現在再出什么事端,豈不是一家子都要架在火上烤?你們心疼女兒,也要心疼心疼家里其他人!”
正說著,外頭就有下人匆匆來報,說是二少爺暈過去了。
徐老太太平時最是喜歡這個二孫子,聽聞便忍不住心口一疼,連世子夫人也立即便厲聲問:“怎么回事?!”
底下的人疲于奔命,及忙解釋,說是因為二少爺得知了賜婚的事宜,因此氣急攻心暈過去了。
攤上賀二那么個屎盆子,不管是誰都受不住的。
尤其是之前徐二之所以上賀二的馬車,也是因為賀二說自己知道徐游的秘密,才把徐二給引得上了馬車。
他本身就是一個讀圣賢書的書生,最是信奉圣人之言的,把名聲看的比什么都重,這回自己成了喪德敗行的主角,怎么能承受得住。
家里頓時又鬧的雞飛狗跳。
在這一片雞飛狗跳和滿城風雨里,英國公夫人帶著世子夫人親自登了朱家的門,帶著大批的禮物上門賠禮道歉。
英國公夫人身份尊崇,卻把姿態放的極低,進了朱元的院子,便沖著朱元嘆一聲難得:“當年也是見過你母親的,若是她還活著,你們也不必過得如此艱難了。”
蘇付氏冷然在邊上笑了一聲,半點面子都沒有給她們留:“阿彌陀佛,這也不必死人復生,想那些沒用的都是虛妄,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去求一求菩薩,讓自己少被人算計一些,或者還能安安穩穩的挨到去見她母親的那一天。”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世子夫人知道她是在說徐游算計的事,臉當場便落了下來。
不過就是一個寡婦而已,等閑連別人家里做客都嫌棄的東西,竟然也在這里擺起譜來了,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
英國公夫人卻還能鎮定如常,她笑著看了蘇付氏一眼:“說起來也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可不得先求著菩薩,少些是非。”
這一句刺得蘇付氏心頭發痛,正要說話,朱元卻已經冷冷的放了杯子:“夫人跟世子夫人貴人事忙。不知道這回貴腳踏賤地有何指教?”
她語氣冷淡,世子夫人憤憤不平,想撲上去掐的她臉花。
英國公夫人瞥了世子夫人一眼,見世子夫人低頭,才輕聲跟朱元說:“我聽說令弟想考河東書院,可是卻并沒有如愿?”
朱元面色淡淡。
她之前的確是想讓朱景先去考河東書院,五皇子還專門告訴了他司業的喜好,只可惜雖然趕上了考試,可是后來便出了鬧的滿城風雨的劉旺一事。
河東書院以這件事為由將朱景先拒之門外。
朱景先如今沒有了蔭生的名額,進不得國子監,如果連河東書院也進不去,那往后再怎么也是前程有限了。
英國公夫人打量了朱元一眼,輕聲說:“若是我能夠讓令弟如愿進河東書院,不知道朱姑娘可否網開一面,對此事既往不咎?”
她說著,輕輕笑了一聲:“朱姑娘是個聰明人,應該是知道兩敗俱傷的道理的,我們要破這個局也容易,只不過是要舍棄的多一些罷了......”
她說著,見朱元似乎有些動搖,便笑著說:“朱姑娘如今雖然面上風光,可是令弟求學一事怕是頗費心血吧?”
這倒是真的,那些讀書人迂腐的很,翻出些天地倫常的話來說,朱景先乃是被家族所不容之人,根子上便不該讀書,因此哪怕是有楚庭川幫忙,那個翰林院的侍講竟然也半點情面都不講,拒絕了朱景先拜師的打算。
事到如今,朱元已經打算先把朱景先送去浙江,看看付清那里有沒有辦法了。
朱元若有所思的看了英國公夫人一眼:“夫人當真能夠讓河東書院破例收人?”
這件事早已經收到了豐厚的成果,甚至比她一開始預想的效果還要更好,如果現在放手能夠換朱景先的前程,那自然是再劃算不過的生意了。
英國公夫人微笑點頭:“不瞞朱姑娘說,河東書院坐鎮大儒范開源,乃是我妹夫,有他開口保舉,此事十拿九穩。”
這是簪纓世家幾代人互相聯姻積攢下來的人脈,是朱元根本不能比的東西。
連楚庭川也奈何不得這種大儒。
朱元看了英國公夫人片刻,忽而笑的燦爛至極:“夫人說的哪里話,徐姑娘也是年小不知事,被刁奴欺主利用了而已,說到底她也是受害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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