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道友,從城主府出來時見你若有所思,可是有什么問題?”兩人并肩回去時,晏十天傳音問了句。
駱青離看他一眼,想了想道:“我這幾天在城內四處搜集一些物品,并沒有找到太合適的,而方才悠然散人給我的那枚玉簡,卻恰恰是我所需之物。”
晏十天微怔,明白了她的意思,“壽岳城既然存在黑市,其間修士必然魚龍混雜,想要管轄維持偌大一個修仙城鎮的秩序,沒點耳目自是不行,只是通常情況下,這并不會對我們有什么影響,而且壽岳城只是個例,駱道友不必過于介懷。”
駱青離輕笑頷首。
她當然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何況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她還弄不到這份地圖。
至多就是以后到了一個新地方時多注意留心些就是了。
在壽岳城又待了幾天,做足了準備之后,駱青離便與晏十天辭別,“這段時間多謝晏道友的招待。”
“小事一樁。”晏十天備了美酒,舉杯送行,“祝道友一路順風,來日若是有緣,晏某再與駱道友把酒言歡。”
“一言為定。”
離開壽岳城之后,駱青離便踏著白翎羽一路北行。
此去極北冰川路途漫漫,她中途借用了一座傳送陣,又飛行了半月之后,終于到了北境地界。
行至此地,周遭已是草木伶仃,越是北上,越是嚴寒,狂風呼嘯,冰山聳立,漫天飛雪之中,全然不知身在何方。
駱青離取出地圖細細辨別一番。周圍的每座山在她看來幾乎都是一個樣,若非有這張地圖指引,迷路的概率只怕不小。
大致確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駱青離再次踏空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這里的嚴寒于她并無影響,然而越是深入,寒風便越是凜冽迅猛,一陣一陣仿佛刀刮在骨頭上,即便駱青離專門有煉過體,時間長了也會覺得承受不住,而且逆風飛行耗費的靈力甚是可觀,她中途便找了個山縫休息片刻。
山麓擋住了往來狂風,駱青離吃了兩顆回氣丹坐在原地調息,小五和阿貍在靈獸袋里大約是有些憋壞了,忍不住跑了出來。
她事先探查過周圍并無危險,便只是交代它們不要走遠。
妖獸的皮毛厚實抗凍,冰川的環境對小五和阿貍來說并沒有多大影響,兩只在雪地里追來趕去,等阿貍回來的時候,一身金色毛發都已經被雪染白。
阿貍抖了抖身體,甩去身上的白雪,小聲抱怨:“這破地方環境惡劣,連靈氣都這么匱乏,難怪人和妖獸都不愛來,簡直一點生氣都沒有。”
駱青離笑道:“若這極北冰川是什么好地方,又怎么可能放任它成為一個三不管的地帶?”
小五好奇地四下環望,“那主人要找的地方真的在這里嗎?”
“嗯,在更深處,還得繼續找下去。”駱青離站起身,放眼眺望。
天地蒼茫,白雪皚皚,她置于這重重冰山之間,渺小若塵埃。
越是修行,越是能夠發現,自己之于這世界,當真是不值一提,哪怕如未央真君那樣的大能,足以有能力窺得天機,那也是之于眼前這片天地的強者。
天外還更有天,未來若是有機會,真想一一看過來。
駱青離將小五阿貍收回來,再次啟程。
極北冰川十分廣袤,悠然散人給的這份地圖大約也是有些年頭了,有不少地方都已經不對勁,她難免會走彎路,但配合著記憶里藥王那份完整的遺府地圖,她終是慢慢找上了正道。
在冰川中尋尋覓覓將近兩個月,駱青離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遺府的真正位置。
眼前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冰山,乍一看與之前走過的那些地方并無異處,可若是置于高空俯瞰,便可發現這里的冰川環繞,錯落有致,隱隱呈現出游龍戲珠的地貌,只是時間過了太久了,這副地貌變得太多,若是不仔細看,基本瞧不出來。
而真正讓駱青離確定下來的,卻是阿貍說的話。
“駱駱,這里好像有一點不一樣……”
駱青離將阿貍放出,它在山谷間來來回回跑了許久,帶回了一個消息:“駱駱,這里可能會有一個靈脈,隱藏得很深,應該還有人修布置了陣法,把周圍的氣息都掩蓋起來了,我都險些看走眼。”
駱青離聞言一喜。
極北冰川雖是一片窮山惡水,但也不能說這里完全沒有靈脈,藥王的遺府周圍設有重重陣法,這么多年下來,若是沒有靈脈為基,定然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地勢與藥王留下的信息類似,阿貍又說此地有靈脈,那想來這個位置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她在空中看了看位置,踩著白翎羽降落在一處半山腰,手一招流光劍在手,揚手打出一道劍氣。
砰——
山壁上的冰雪被劍氣掃落,成片掉了下來,駱青離接二連三打下劍氣,流光劍閃過道道劍芒,沉積了上千年的冰雪一層層剝落,逐漸露出其下原貌。
那兒豎立著一塊大型石碑,石碑上既無花紋,也無文字,樸素無華,但這卻是通往遺府的真正入口。
駱青離輕輕吐了口氣,環望了一圈。
這座冰山周圍設置有大陣,石碑算是大陣的一個陣點,然而至今為止,她并沒有發現任何陣法痕跡,哪怕石碑現世,她都未能察覺到陣法所在。
藥王陣道出神入化,伏冀真君亦是盛贊不已,這境界遠非她能夠企及。
駱青離雙手結印,向石碑打下一道道指訣。
陣法入口處有特殊的禁制,只有按著正確的解禁破禁之法來方能進入,否則將要面臨的便是重重殺陣。
破禁的方法藥王都留在了那道傳承印記里,數道指訣打下,石碑上開始出現一點亮光,隨著越來越多指訣的流入,這點亮光越來越盛,到最后形成了一個一人高的通道,駱青離吸了口氣步入通道之內。
當她消失在原地時,石碑上的光亮悉數褪去,山尖上的冰雪墜落,覆蓋在原本石碑所在的位置上。
風雪依舊,無人知道這里曾經發生過什么。
駱青離眼前黑了片刻,一時天旋地轉,待到終于腳踏實地之時,卻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片青蔥草地之間。
明明方才還是冰天雪地,就算是進入山腹,也不應該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這也是陣法?”
駱青離心生警惕,手握流光劍舉步向前。
進入遺府后的事,藥王再未提及只言片語,雖說她是按照藥王留下的記載來的,可誰又知道他會不會留個什么大坑。
當年在迷瘴林秘地的事,駱青離可還記憶猶新。
好不容易邁過九層臺階,原以為自己應該會比別人擁有更大的優勢或是其他什么好處,結果等著她的卻是比旁人多了近一倍的工作量!
要不是她那時候剛好煉體,力氣比別人大得多,那簡直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當時的藥王也是冷眼旁觀著他們這些進來的煉氣修士們互相爭搶手中的石料,就算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也能說是藥王默認的。
他記得,那回死在秘地的煉氣修士也有不少。
現在自己結成金丹,就算是得了他的傳承信息,但只要一日未得真正傳承,那便一日只是一個記名弟子。
對待記名弟子和對待傳承之人,態度應該也是不盡相同的。
駱青離向前剛走了沒兩步,便見前方草地上憑空出現了一個身影。
小五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主人,這里怎么還有別人!”
阿貍搖搖尾巴,“我怎么覺得這個不是人呢?”
駱青離抬眸掃了一眼,此人一身戰甲,扛著一把重劍,看身形應當是個男子,面上帶著面具,看不出真實容貌。
她沒在這人身上察覺到人息,但他身上涌動的靈氣波動,卻有金丹初期左右的修為,應該是由陣法凝成的靈體,而且這靈體對她的態度似乎不太友善。
剛這么一想,戰甲男子便舉著重劍向她打來,駱青離抬手招架去。
千鈞力道打在流光之上,撞出細碎火花,駱青離只覺得虎口微麻,被這股巨力打開,徑自后退數步,而男子見狀再次上前,提劍橫掃。
她瞇了瞇眼,腳尖微點,騰挪起身,踩在重劍之上,借力躍起,流光劍身綻放星華,裹挾著浩瀚威勢,直指男子天靈蓋。
然而這一劍最終落在了空處,這男子竟是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片刻過后,又再次出現在她的身后。
駱青離反手取出虹光寶印,方印瞬間變大,浮于半空,一重重光影隨之墜落,直面撞上重劍。
轟的一聲巨響,男子被光影擊退,駱青離趁勝追擊,迅如閃電,然而當她襲至近前時,男子再度消失,數息之后又重回戰場。
駱青離眉頭疊起,小五看得也是火大,“要打就打,老這么躲算什么?主人,放我出來咬碎它!”
“不用。”
這擺明了就是藥王設下的一處考驗,交手了幾個回合,關于怎么對付,她大概有了點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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