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仿佛早已默契多年的拍檔,無需多言,默數三個數后一躍而起,一左一右分別出手扼住來者的喉部,同樣的一擊致命。
原來,是兩名東昭侍衛,想來是巡查之中落了單,又無意中發覺了這草棚里的動靜,便走進查看。
“我說你小聲點啊!”蘇彥慌忙看向走在前面的太子,確定他無甚反應,這才松了口氣,停下馬繼續對司空少楊說道:“你沒沒錯,就是大皇子。”w8.RG
“如果真的是大皇子,此事就復雜了……”司空少楊的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回頭望著被暴雨模糊了的南苑深處。
“是啊,當初那件事,是皇上面前不能提及的過往,何況你我也都清楚,大皇子對阿翊來說意味著什么……”
“阿翊說,此事不得驚動皇上。”蘇彥有些猶豫地看著司空少楊。
司空少楊當下嚴詞拒絕,“那怎可以,此事關乎皇上之安危,何況你我怎可欺君?”
蘇彥又如何不知道這是欺君,可他實在是為難,于理來說,保護皇上安危、維護東昭利益是蘇彥的職責,可于情來說,他確實耐不住東陵翊苦苦懇求……
蘇彥嘆了口氣:“可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阿翊這般悵然若失、不知所措的樣子了。”
當年淑貴妃攜子歸宮受封,再到被查出身份有異關入冷宮,最后帶大皇子莫衍一同葬身火海,司空少楊是從頭到尾皆經歷了的,他知道大皇子的死,于皇上來說是個不可言說的痛,與太子來說更是一個無法愈合的傷疤。
東陵翊自出生起,就被當做準儲君來培養,身邊之人要么過分嚴厲,要么畢恭畢敬,很少有人向他流露真心真情,所以他看似盛華似錦的生命,其實充滿了孤獨和無奈。
而大皇子莫衍,是太子孤寂的童年中一簇救命地光火,與大皇子相處的那短短一年,也是他二十多年來最有色彩的時光了。
而冷宮里的那一把火,把大皇子帶走,也將東陵翊的救命稻草燒成了灰燼。
“罷了罷了,此事你我便不要多嘴,只是,若大皇子再次出現,我絕不會手下留情。”到底,司空少楊還是松了口。
蘇彥連忙稱是,“回去你我再行加強防守,必不讓大皇子有機可乘便是,至于如何回皇上,阿翊自有說法,我們快跟上罷。”
司空少楊望著太子和蘇彥的背影,緊緊拽著韁繩,心中的憂慮如滿溢的池水,不斷漫出。
大皇子卻帶著仇恨歸來,這次沒有得手,他絕不會就此罷休,就算可以瞞住一時,又怎能瞞住一世?
司空少楊多多少少知曉,淑貴妃所謂的細作身份很有可能是被誣陷的,可此事牽連甚廣,且淑貴妃已經自戕,此事縱然有多少疑點,也都隨著一把銅鎖封在了冷宮之中。
如果有朝一日皇上得知大皇子還活著,會是怎樣的光景?徹查當年之事?找回大皇子?
無論如何,這都將是牽連到東昭前朝后宮的巨浪。而令司空少楊最為擔心的除卻皇帝的安危,還有東昭的朝堂穩固,以及東陵翊的儲君之位。
太子之心一處當初,但大皇子之心可就難以揣摩了,如果他所要所求的,不僅僅是為母報仇、洗刷冤屈,而是徹徹底底的毀滅……
“少楊,愣在那里做什么,我們要快些向父皇復命,黑衣人逃脫了。”前面的東陵翊再次“刻意”提點了司空少楊一番。
“臣……遵命!”
“但大皇子可不是探望弟弟來了。”想到大皇子在十多年后“死而復生”,并且處心積慮,滲透防守戒備森嚴的秋狝圍場,幾乎的手,司空少楊就不寒而栗。
“是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大皇子對阿翊到底是下不去手的,方才面對阿翊是他招招避讓,哪怕不惜以身犯險,也要返回來救阿翊。”
“這可并非什么好事啊。”見太子此刻的魂不守舍,司空少楊才更是擔心,大皇子的出現明擺著就是沖著皇上的性命而來,而夾在父皇和兄長中間的東陵翊,便是最為難的。
“大皇子這些年來始終憎恨著皇上。”
“如何能夠不恨呢?”關于這一點,司空少楊最是能夠理解,因為當初霖國被屠,自己作為司空家僅剩一人,活下來的全部動力便是報仇,大皇子如果真的從冷宮那場大火里茍且偷生下來,那么毫無牽掛的他必然和自己當初一樣,積蓄力量,伺機報仇。
“恐怕讓公主說對了,這里此刻并非只有你我,至于是人是鬼嘛……”
莫衍話音方落,慕云漪也隨之覺察到草棚不遠處,正在迫近的氣息,而且,不止一個腳步聲。
見身后長久沒有動靜,慕云漪轉過身去開口道:“喂。”
慕云漪低著頭,心不在焉地絞著頭發,身后坐著的莫衍見她這局促的模樣,眼眸中卻閃爍著意味深長的光彩。
“并不是。”蘇彥搖頭道:“是阿翊自己認出的。”
“太子見到他的臉了?”司空少楊覺得蹊蹺,就算是見到了面容,過了這么些年,太子當真能夠確定那是當年的大皇子?
“此事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可阿翊十分肯定,那就是大皇子。”蘇彥聳了聳肩,“或者兄弟兩人有什么特殊的印記也說不定?”
“怎么會,他不是……”司空少楊開始搜尋自己塵封已久的記憶。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那黑衣人就是大皇子莫衍。”
“方才是想同大皇子商議如何脫身,眼下來看……”慕云漪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名侍衛,“已經有了現成的法子。”
“你說誰?!”司空少楊驀地勒馬停下,瞪大了眼睛看著蘇彥,仿佛他在說什么天方夜譚。
“是那人自行表明了身份?”
“公主叫我?”
“這里就你我兩人,不叫你,難不成我在叫鬼?”慕云漪見莫衍這副明知故問的模樣簡直如見無賴,白了他一眼。
“這兩個人真是該死,偏偏趁公主同我說話時搗亂。”莫衍嫌惡地松開了手,“公主方才要同我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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