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過南街,一路走來,長平的陪嫁丫鬟和嬤嬤都紛紛往外拋灑銅錢,百姓一邊搶銅錢,一邊在嘴里說著祝福的話,魏桑瑤默默地走慢了半步,悄悄地走在了隊伍最后面。
果然不一會,魏恒便跟了上來,他悠閑的走到魏桑瑤的身后,見她不大高興的樣子,問道:“你怎么了?”
魏桑瑤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總不可能告訴他自己心里有股不祥的預感吧。魏恒會信她才有鬼了,說不定還會狠狠地嘲笑她。
于是她張了張嘴,答道:“無事,就是覺得……”
她話還未說完,迎親的隊伍便突然停了。
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魏桑瑤是個極有好奇心的人,她見此情景直覺出事,便將還未說完的話拋在腦后,趕緊躋身上前去瞧發生了何事。魏恒見她跑的快,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原是迎親的隊伍被擋住了。
擋道的不是別人,正是御林軍頭領蕭湛。
他坐在馬上,身穿銀色的盔甲,紅色的披風在身后獵獵作響。他并未戴頭盔,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在眾人看過來時,微微抬了抬下巴,將手中的長槍一橫,渾身燃氣了一股戰意。
領隊的太監也不是別人,正是馮公公。馮公公見此情景,似乎有些不解,皺著眉頭上前問道:“蕭統領,您這是何意?”
蕭湛的槍尖在初春的陽光下微微泛著冷意,他冷冷道:“搶親。”
此話一出,迎親隊伍里的所有人,都白了臉色。
馮公公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氣的發抖:“你你你你!放肆!你可知你這話一說出口,長平公主的名聲便被你毀了!”
蕭湛只是冷眼盯著轎子,繃著臉并未回答馮公公的話。
馮公公已是氣急,他從未想到蕭湛居然膽大至此。
長平公主身邊的嬤嬤卻是在見到蕭湛的那一刻,臉色便“唰”的慘白了,她不停地祈求蕭湛能夠自覺的讓道,但是當蕭湛說出那兩個字時,她便絕望地閉上了眼。
該來的,還是來了。
嬤嬤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她傴僂著身子上前,面帶哀求的看向蕭湛,聲音似哭似泣:“蕭統領,您就放過我家公主吧。”
蕭湛冷漠的眉眼在嬤嬤說出這句話時微微有一絲松動,但片刻他又恢復了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只是一個勁的盯著轎子,道:“你叫她出來。”
嬤嬤身子微微一晃。若是長平出來了,那么她的一生,便也盡毀了。
馮公公見嬤嬤勸說無用,便冷笑一聲,尖細的嗓音聽來格外刺耳:“既然蕭統領讓雜家難做,那就別怪雜家不客氣了。”言罷,他抬手微微朝身后一揮,那為了迎親隊伍配置的浩浩蕩蕩的一群侍衛,便拔出了手中的刀,虎視眈眈的盯著蕭湛。仿佛只要馮公公一聲令下,他們便舉起刀砍下蕭湛的項上人頭。
兩邊對峙著,蕭湛一人一騎一槍坐于馬上,身材高大,逆光而立,他看著面前的侍衛拔出刀,微微握緊了手中的槍,卻仍是面不改色道;“叫她出來。”
馮公公冷笑一聲:“蕭統領莫要以為自己是御林軍頭領,雜家便動不得你,誤了公主的吉日,這罪責你擔待不起。”
蕭湛瞥了他一眼,眼中暗含殺意,仍道:“叫她出來!”這一遍他的聲音微微拔高,似乎是想叫坐在轎子里的長平出來。
馮公公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他抬了抬手,沖著身后示意道:“給雜家將蕭統領‘請’下去。”
話音剛落,卻聽見一個女聲道:“慢著!”
圍觀看熱鬧的百姓此刻已經面帶紅光,興奮地不行。對于他們這種生活在底層的人來說,能夠親眼所見一次皇家的秘聞,簡直比發橫財還讓人興奮。于是他們在那一句女聲出聲時,便迫不及待地側頭看去,便看見那稱霸京城的小霸王魏桑瑤施施然的走到隊伍最前面。一邊走一邊道:“慢著慢著,馮公公等一下!”
圍觀的百姓眼中興味更勝,而一眾皇子公主卻是下意識的皺眉。
他們總覺得同魏桑瑤扯上的事,沒有好事。
馮公公知道魏桑瑤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于是便立馬臉上堆笑,果然停住了,走到魏桑瑤跟前問道:“九公主有何吩咐?”
魏桑瑤假裝不知情地指了指蕭湛,問道:“發生何事了?”
事實上,看了幾千年話本子的她,早已經將前因后果猜了個七七八八。她結合今早上妝時長平公主的表現,和此刻蕭湛一意孤行的行為,自動的腦補出了一出癡情侍衛和嬌蠻公主的相愛卻不能相守的劇情。
馮公公卻是一臉為難地看著魏桑瑤,躊躇再三,尖利著嗓子道:“雜家怕說出來污了九公主的耳朵。”
魏桑瑤眉毛一挑,看向蕭湛,唇邊漸漸泛起一個惡劣的笑容:“本公主當是誰,原來是大姐姐身邊的蕭侍衛,怎么?如今高升為蕭統領了,便不將本公主大姐放在眼里了?”
此話一出,圍觀看熱鬧的人皆是一陣唏噓,他們沒想到這個蕭湛在做上御林軍頭領之前,竟然是長平公主的侍衛,難怪他會攔路搶親,原是早就心儀了長平公主。
蕭湛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出現了一絲松動,他劍眉皺了皺,眼角余光掃到魏桑瑤,冷哼一聲:“伶牙俐齒。”
“伶牙俐齒也好過有些人口是心非,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魏桑瑤還嘴道。
蕭湛的面色一變,他似是沒想到她知道如此之多,再看向魏桑瑤的眼中便帶了點不善。
突然,魏桑瑤感覺一陣陰影投向自己,有一人的身影站在了她的身前,她抬頭,便瞧見了魏恒清瘦挺拔的背影,以及從她這個角度看見的弧度精致優美的下巴。
魏恒擋在她身前,替她擋住了蕭湛陰郁的目光,甚至微微抬著下巴,頗有些輕視地瞧著蕭湛。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凝固。
魏桑瑤再次開口:“蕭湛,我大姐說了,她從一開始就十分討厭你,從未想要同你在一起,你現在出現在這里,讓她很是難堪。”魏桑瑤的聲音不大,甚至因為被魏恒擋住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的。但是聽在蕭湛的耳朵里,卻字字誅心。
他臉色“唰”地一白,卻仍是握緊手中的長槍,“你叫她出來……”魏桑瑤眼尖地瞧見他握槍的手微微泛白,手背青筋暴露,手指骨節分明,一副隱忍到極致的樣子。
魏桑瑤嘆了口氣,無奈道:“蕭湛,她不會出來的,她根本就不想見到你。”
蕭湛卻忽然長槍一動,泛著銀光的槍尖直指魏恒——身后的魏桑瑤。他眉眼愈發冷漠,嗓音似是淬了冰:“閉嘴。”
魏恒擋在她身前的身體一動,竟是想去奪蕭湛手中的槍。
魏桑瑤暗道不妙,若是魏恒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了自己精湛的武功,那么他回京以后表現的那般平平無奇的苦心,便白費了。
魏桑瑤伸手去拉住魏恒欲抬起的手。與此同時,被重重侍衛宮女護著的轎子里,傳來一聲冷漠的嗓音:“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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