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沈如歌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白日里的一幕幕不停地在她的腦子里閃過,魏桑瑤明媚囂張的臉,魏恒寵溺溫柔的眼神,漸漸的變成了王容蠱惑的嗓音。
沈如歌驀地從坐起來,眼睛飄向窗戶邊。一縷月光透過窗欞打在地上,將她掛在架子上的衣裳照的分外顯眼。沈如歌任命的嘆了口氣,走到架子邊慢慢穿好衣裳,輕輕地開了門走出去。
她們有十二個人住在儲秀宮的東面,這十二個人并非選秀進來,而是家族直接送進來的,身份自然貴不可言,每個人都住著獨立的房間,房間也有一定的間隔,是以沈如歌頗為放心地走了出去。
她記得王容的房間,似乎在從左往右數第十二個。
沈如歌敲響了王容房間的門。
檀信此刻正在打坐,她雖然身子虛弱的很,但是到底不是凡體,是以也不需要睡覺,每日只需靜心打坐便好。
即使人間靈氣稀薄,于她無甚作用。
檀信聽見敲門的聲音,臉上閃過一絲了然,道:“進。”
沈如歌推門進來,便聞見了一股子藥味,不禁想起了王容白天落水的事,心中劃過一絲懷疑,王容真的能夠幫助自己嗎?
“你想明白了?”檀信坐在床榻邊,一雙眼睛在黑夜里泛著光。
沈如歌心一跳,點點頭:“但是先說好,殺人放火的事我可不會做。”
檀信嘴角一勾,笑的魅惑:“放心,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沈如歌見她神色如此篤定,狂跳的心微微放下,她握緊了拳頭,緊張地問道:“你、你想讓我做什么?”
“接近魏桑瑤。”檀信不假思索地答道。
沈如歌眉頭一皺,似是抗拒:“她素來不好親近,你要我如何接近她?”
“這便是你的事了,”檀信淡淡道:“魏恒喜歡魏桑瑤,如果你不助我除掉她,魏恒便永遠也看不見你的好!”
“你好好想想,你才貌雙全,憑什么屈居于魏桑瑤之下?若是沒有她,你這般優秀,難道還愁魏恒不會喜歡上你嗎?”
檀信淡淡的語氣似是有一種魔力,叫沈如歌浮躁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
但她還是有所懷疑,沈如歌猶豫了一瞬,看向她:“我若幫你,那你要如何除掉魏桑瑤?你現在是自身難保,又有什么能力去撼動魏桑瑤的地位?”
檀信妖妖嬈嬈的笑了,她朱唇輕啟,極盡魅惑道:“就憑我這張臉。”
“你的臉?”沈如歌眉頭一皺,仔細觀察她的臉:“你的確長得好看,但那又能怎樣?”
“你可知皇上念念不忘之人?”檀信蠱惑道。
沈如歌仔細想了想,突然腦中驀地劃過一個人,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容皇后?”
“那你可知我與容皇后相貌有九分的相似?”
沈如歌臉上浮現了震驚!
“原來你、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半晌,沈如歌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艷麗的女子有些可怕了起來。
若是她所言屬實,那么就憑著這張臉,將能給她帶來多少便利!
沈如歌這下已完全的放心,她看著檀信,一顆心慢慢的堅定了起來。
而這廂卻有兩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男子,站在檀信房間的屋頂上,其中一個男子身材高大,盡管是夜行衣,卻依舊掩蓋不了通身的貴氣。他微微側著耳朵,聽著屋子里兩個女子的談話,面上始終掛著淡漠的表情。
正是魏恒和簡一。
簡一見魏恒面無表情,有些憋不住了,他壓低嗓音問道:“公子,她們在里面商量著對九公主不利。”
“嗯。”魏恒應道,神情不變。
“公子,那個冒充丞相庶女的女人好像來歷不小的樣子。”
“嗯。”魏恒依舊嗓音淡淡。
“公子。”簡一沉不住氣了,話語間陡然釋放出一股殺氣:“要不要我去把她……”說著,他伸出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比了一個殺人滅口的動作。
魏恒斜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你還記得,我早上同你說過的話嗎?”
“話?”簡一疑惑道:“什么話?”
魏恒眼里突然泛起一絲惡劣的笑意。
“啊!我想起來了”簡一恍然大悟:“公子好像是說過‘我們去干點壞事’這句話來著,不過我見公子一整天都沒動靜,我以為您給忘了。”他嘟嘟囔囔地說著,臉上突然換上一副興奮的表情:“公子要做什么?”
魏恒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魚兒上鉤了,游戲就要開始了。”他說完,垂下眼,看向檀信的房間門口。
下一秒,房門打開,沈如歌探頭在外面瞧了瞧,見沒人,放心地走出房門,匆匆的消失在夜色里。
而魏恒一雙漆黑的眼注視著她的身影,半晌似是低低嘆了口氣:“沈家……”
翌日一早剛下完朝,檀信便被叫到了上清宮。
明德帝身上還穿著來不及換下的龍袍,他本就正值壯年氣度不凡,在明黃色龍袍的映襯下更顯得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來歲。
明德帝見到檀信,心情依然復雜,連帶著嗓音都不自覺地放輕:“昨日落水,今日可好些了?”
“謝皇上關心。”檀信微微紅著臉,秀氣道:“已經完全好了。”她本就不是凡人,自是不會生病,昨日暈倒也不過是自己封了自己的感官暫時的休眠而已。
明德帝抿唇,道:“朕并非刻意關心你,只是你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朕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他這樣一番解釋,倒顯得檀信自作多情,但到底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明德帝許是意識到如此,手握拳放在嘴邊,清咳了一聲。
檀信依舊是那幅嬌嬌怯怯的模樣,聞言點點頭。
“好好地,怎就會突然落水了?”明德帝話鋒一轉,眉眼凌厲的問道。
檀信嚇得噗通一聲跪下,臉色頓時蒼白不已,似是怕極了的模樣,哆哆嗦嗦著嘴唇道:“民女、民女也不知道,民女當時就站在若蘭的旁邊,不知怎的就落水了!”說完,看著明德帝的眼神微微閃躲。
“若蘭?”明德帝問道。
“啟稟皇上,是王大人的嫡女王若蘭。”馮公公及時開口,但看向檀信的眼里卻多了一抹探究。他身為局外人,看著檀信此刻的樣子,哪還有不明白的?這檀信分明就是想給王若蘭強行加罪!
既然如此,他何不成全她?
常年身居高位的明德帝見慣了勾心斗角的齷齪事,聞言,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算計的味道,他在仔細看檀信,見她面色蒼白,但眼神閃躲,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當年他的容兒,便是這樣善良,即使自己受了委屈,但為了不連累他人,也是寧愿瞞著自己受苦,也不愿告訴他!
后來……他的容兒,便沒了。
明德帝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眼,面色頗有些氣憤:“你不必害怕,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訴朕,朕難道還幫不了你嗎?”
檀信驀地抬起頭,一雙眼已經泛起了盈盈的淚水,她咬著唇看著明德帝,叫他的身軀一震!
這個表情,同當年的容兒簡直如出一轍!
檀信看了他幾眼,最終搖了搖頭,道:“沒有,真的沒有什么事。”說完,低下了頭。
卻叫明德帝內心的疑云更甚。
他坐在龍椅上默默地打量她。
半晌,他嘆了口氣,揮手道:“下去吧。”
檀信如驚弓之鳥般抬頭,見明德帝面上的淡漠,似是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最后一言不發的離開了上清宮。
上清宮陷入了一陣沉默。
然后響起了明德帝洪亮的聲音:“馮德華。”
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馮公公趕忙上前應道:“奴才在。”
“你知道些什么?”
馮公公的心驀地一跳,趕緊不假思索道:“奴才知道的也不多,但據奴才這幾日了解,那個王小姐與檀信姑娘很是不和。是以奴才斗膽猜想……”
明德帝卻突然笑了笑,低低道:“朕看這群人,是越發不將朕放在眼里了!”
馮公公趕緊“咚”的一聲跪下,大氣不敢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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