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桑瑤閉上眼,將舌尖抵在牙關,準備咬舌自盡。
她的臉上忽然一熱,感覺到了什么溫熱的東西濺在她的臉上,她瞇著眼看過去,那個撕破她衣裳的男人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眼里布滿了不可置信。另外一個男人嚇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大喊了一聲:“殺人啦啊啊啊啊!”便連滾帶爬的往門外跑去。
魏桑瑤抬頭,便看見楚昱輕飄飄的從房頂躍下,手里捏著一把做工精致小巧的弓,拇指屈起扣在弓的機關上,右手悠閑的把玩著一個比針大不了多少的利器。
而殺死那個男人的,顯然就是他右手的利器,他用左手的弓固定了利器,然后瞄準了正準備逃跑的另一個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弧度。
頃刻間就死了兩個人,其中一人的血還濺到了魏桑瑤的身上,她本就剛受了不小的驚嚇,這一次,直接愣在那里。
楚昱看向她,然后眼神微微一閃,迅速脫下身上的絳紫色外套,將她整個人從頭到尾的裹住。
“對不起,來晚了。”楚昱輕聲道,手微微撫上她的背安慰已經嚇傻了的她。
魏桑瑤在他的懷里搖了搖頭,道:“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
楚昱眉頭一皺,道:“早知道魏國這般兇險,我就該直接帶你走。”
魏桑瑤聞言,堆積了許久的后怕和委屈便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心頭,她鼻頭一酸,竟是咬著唇哭了出來。
楚昱見狀,驀地心一抽疼,就要抱起她往外走:“我帶你出去。”
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檀信帶著兩個壯實的嬤嬤進來,待看見楚昱時,她的眼神微微一閃,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在這?”她臉上的震驚太過于明顯了,不像是看到一個陌生人出現在這里,倒像是……在看著一個熟人。
楚昱挑了挑眉,冷聲道:“滾開。”
檀信聽見他這般毫不客氣的話,居然也不生氣,而是皺著眉問道:“你真的要救她嗎?莫非你忘記了她的身份?”
楚昱一笑:“什么身份干我何事,又干你何事,從前事我不與你計較,但是從現在開始,你若是敢動她,就別怪我不客氣。”
魏桑瑤聞言,越發的疑惑了起來。為何聽楚昱這個語氣,像是與檀信認識的樣子,可檀信一個魔物,他是楚國太子,二人自是八竿子打不著一起,為何會認識?
“你們認識?”
這么想的,她便也這么說了出來。
檀信聞言,嗤笑了一聲,眼睛里是滿滿的嘲諷之色,她開口道:“你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呢?”話音剛落,一根銀針便直直的朝著檀信而去。
檀信閃身極快的躲過,但她身后的嬤嬤便沒有這般幸運了,銀針沒入她的身體內,壯實的嬤嬤頃刻間便沒了氣息。
“我再說一遍,滾開。”楚昱冷聲道。
“可以。”檀信連臉色都未變一下,往一邊挪了幾步,沖楚昱道:“你這次救的了她,保不齊下次她就不會死在我手上,你別忘了,要取她性命的可不止我一個人,我看你能護得了她幾時。”
楚昱瞥了她一眼,道:“護不護得住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操心。”言罷,便抱著魏桑瑤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魏桑瑤甫一走出去,便被冷風吹了吹,她頗為不適的瞇了瞇眼,便聽見楚昱微微緊張的聲音問她:“回哪去?”
她感覺渾身又冷又熱極為不舒服,耳邊嗡嗡作響,聽見楚昱問她,強打起了精神,卻連思考都沒辦法思考,只是軟軟道:“不要……回……皇宮。”
楚昱了然,便抱著她提起輕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他便抱著她回到了他在魏國暫時居住的宅子,輕輕地將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魏桑瑤渾身都濕透了,又跟著楚昱吹了大半天的風,此刻早就有些渾渾噩噩的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楚昱看著她,見她面色潮紅,整個人已經陷入昏迷,心下心疼極了。
想必是早先受了驚嚇,這幾日又沒好好吃飯,再加上受了涼,發起了熱。現在已經是半夜了,找大夫是找不到的了,況且他并不想讓魏遠知道他找到了魏桑瑤,于是他略微思索,便沉聲喚道:“阿紅。”
立時便有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從暗處走出,畢恭畢敬的跪到了楚昱面前,聲音毫無波瀾道:“主子。”
“你給她擦擦身子,換身衣裳。”楚昱吩咐道。
阿紅的臉上一閃而過驚訝。她跟了楚昱頗久,自然是知道這個主子的脾性的,看著整日笑嘻嘻的沒個正行,其實心里最是涼薄,別說是將床讓給一個女子睡了,就是讓他假意關心誰,那也是絲毫不可能的事。就算是楚國的皇帝,他的態度也是客氣疏離的很,叫皇帝很是不喜歡他。
而今日他居然會這般關心一個女子,阿紅心下一緊,連忙道:“是,主子,下屬定會照顧好姑娘。”
楚昱聞言微微打了個呵欠,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那便好,本公子先去廂房睡個覺,只要她沒死就不必叫醒我。”這般說著,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阿紅微微默了默。
主子,麻煩你下回撒謊以前,收收你那一副“你要是照顧不好她我就拿你是問”的表情好嗎?
阿紅嘆氣,任命的去翻床上昏迷不醒的魏桑瑤,心道我一個搞暗殺的殺手有朝一日也會淪落到丫鬟的命。
她去外間打了熱水,輕輕地將魏桑瑤身上裹著的楚昱的外套解開,待看見她里面破碎不堪的衣裳時,一邊嘖嘖嘆道,主子還真是忍得住,一邊脫下她的衣服為她擦拭身子。擦著擦著,阿紅又忍不住感嘆,同為女子,面前這個人的皮膚真的是好的過分,身材也好的讓人嫉妒,身量高挑不說,還恰到好處的有一些肉感,叫她忍不住捏了捏。
“唔。”床上的魏桑瑤輕輕地皺著眉嚶嚀了一聲,嚇得阿紅趕緊為她擦干凈身上的水,然后給她換上嶄新的里衣,便再也不敢打擾她,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床上傳來了魏桑瑤均勻的呼吸聲。
一個黑影卻悄悄的靠近了她,走得近了,那個黑影蹲下身子,伸出了手,輕輕地撫摸上她的臉。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打在黑影的身上,他并未蒙面,那張臉便這樣暴露在月光下。
是魏恒。
他看著床上熟睡的魏桑瑤,眼里慢慢浮現一絲心疼之意,然后緩緩嘆了口氣,替她小心的掖了掖被子。
“喲,你來了?”
房間里忽然傳來一聲頗為戲謔的嗓音,魏恒偏頭,便看見楚昱穿著一襲絳紫色的長袍站在他身后,眼睛里是零星的笑。
“我還以為,你真的死在魏遠手下了呢。”楚昱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魏恒,笑道:“想想也不可能,魏遠這種人怎么可能奈何的了你。”
魏恒起身,道:“謝了。”
“哈!”楚昱臉上立馬浮現震驚,他不可置信道:“你居然也會說感謝的話!太稀奇啦。”他雖然咋咋呼呼的,但嗓音卻極輕,他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魏桑瑤,道:“還要感謝她呢,若不是她我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你一面。”
魏恒沉默不語。
他似是瘦了一些,臉的線條在月光下更顯得冷峻,但仍舊好看的像是落入凡塵的謫仙一般。
半晌,魏恒開口:“幾日。”
“什么?”楚昱下意識問道。
“再幾日,我不想等了。”他轉身,看向魏桑瑤,眼神剎那間溫柔。
“你將她帶去楚國,就按原計劃進行。”魏恒面無表情道,頓了頓,他又道:“給我。”
“什么?”楚昱裝傻充愣,再次問道。
魏恒眉毛一挑:“匕首。”
楚昱吃驚,問道:“什么匕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啊。”
魏恒冷冷的看著他……的袖口。
楚昱一派淡定的從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正是閻王給魏恒的,他拋給魏恒,小聲嘟囔道:“小氣鬼,不就一把匕首,至于嗎?”
魏恒一言不發的將匕首上的血跡擦干凈,然后輕輕地放在魏桑瑤的枕邊,又沉默的看了她好半晌,轉身看向楚昱,似是命令道:“出去。”
楚昱瞪大了眼睛,反駁道:“干嘛?我好歹也幫了你大忙,你怎么就這樣無情的攆我?”
魏恒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楚昱忙舉手無奈道:“好吧,我出去,你快點喲。”說完,給他拋了個你懂得的眼神。
魏恒在楚昱出去后,飛快的在魏桑瑤的唇上親了一口,然后從窗戶邊掠了出去,楚昱似是早就知道他會從窗邊走,早就攔在那里,果真見到魏恒,他大聲嚷嚷道:“哎,你去哪啊?”
魏恒一頓,道:“鞭尸。”
“鞭……鞭尸。”楚昱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心道你也太變態了吧,忽然想到什么皺了皺眉:“你方才說幾日時間,夠了嗎?你的傷……”
“夠了。”魏恒打斷他,眼神漸漸幽深。
楚昱搖搖頭,道:“不論如何,還是小心一點,魏遠雖沒什么威脅,但到底是一條會咬人的狗。”
魏恒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他會意,道:“行行行,我知道你厲害,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的小嬌妻的。”
魏恒見他開始說話沒個正行,面無表情的提起輕功,片刻間便消失在夜色里。
楚昱盯著他消失不見的背影半晌,幽幽的嘆了口氣,輕聲道:“畢竟,我也喜歡她啊……”
嗓音輕柔,片刻間便消失在夜風里,淡的仿若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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