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語重心長，提著帕子擦拭眼角，“不是當娘的逼你，當初不是你姐姐，6家哪有今日？后宮的女子才是6家這樣勛貴領袖的保障。”

“在后宮中有個能說得上話的妃子，才能讓陛下更信任武將勛貴啊。”

“原本我能為6家遮風避雨的，當年我就是一念之差……才在陛下面前失了臉面。”

大長公主暢想回憶當年她在先帝朝時的風光，哪里會像現在，幫個德才人都只能去懇求6恒！

說好說去，都是兒女的錯，若不是6恒什么都不肯透漏，她至于去結交先帝太子嘛。

讓先帝太子保存了關鍵的外室女！

進而給隆慶帝平添了不少的麻煩。

她卻沒有想過，如果6恒把逼宮計劃同她說了，四皇子當年未必能成功登基。

大長公主事后想想，隆慶帝的運氣太好了，先帝太子死了，最受寵的皇子進不了宮，先帝氣火攻心之下，病體沉疴，命不久矣。

他不想朝廷大亂，江山分崩離析自然只能傳給逼宮的兒子。

畢竟隆慶帝在先帝眼中也能傳承帝位。

“最近除了錚兒之外，你再皇上面前還不如永樂侯，你就沒想想其中的原因？”

大長公主憤恨不平，“我都聽世子說了，永樂侯就是讓德妃被貶謫且關進冷宮的元兇！你為錚兒尋來尋去，挑選了這么多個人家，偏偏挑了一個同我們6家有仇的，你想著氣死我是不是？”

“母親，永樂侯同6家沒有任何仇怨，相反兒子感激他，沒有他同顧小姐，也就是錚兒傾慕的顧小姐，錚兒以后還不知道怎樣呢。”

6恒在6錚的問題上，從不曾退讓過半分。

因為他知曉，只要自己軟了一次，6錚將會面臨更多的責難。

“還說沒仇？你忘了你父親是怎么英年早逝的？”

大長公主眼睛瞪得圓圓的，眼圈微紅，“若你父親還在，本宮何至于現在？更不會指望一個……他。”

到底是個私生子！

是她的恥辱！

“母親，錚兒是我的兒子，他的名字寫在6家的族譜上！”

6恒情緒激動，直接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籠罩住大長公主，“兒子不想聽任何議論錚兒的話，當年您保證過的。”

大長公主身體后仰，緊接著流淚不止，“我的命好苦啊，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竟然為一點小事就來逼我？駙馬，啊，你去得太早了，我的話已經沒人聽了，如今連親生兒子都指揮不動，駙馬還不如帶我去了，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單，白白讓我一人在上面受苦，受盡折磨。”

6恒眼底的鋒芒漸漸散去，肩頭仿佛壓著沉重的擔子，“母親總不能指望著錚兒幫忙，還說錚兒的是非！”

“德才人只是6家遠親，可是永樂侯卻是錚兒的岳父，顧四爺的女兒是錚兒的命兒！兒子一直擔心錚兒會走上絕路，正因為為錚兒聘了顧小姐，兒子才稍稍安心。”

“父親舊傷復……”6恒垂下眼瞼，嘴角有幾分痛苦，“同李夫人的祖上沒有關系，母親，有些話，兒子無法詳細說，可永樂侯都明白的道理，難道母親還要裝傻下去？”

“什么？”

“配享太廟！太祖皇帝不會讓一個罪大惡極的人陪葬，父親也會親手把斷肢殘骸埋入太廟！”

6恒嚴肅說道：“您若是再抓著子虛烏有的事不放，到時候就不是李夫人尋您的麻煩，皇上也不會再給您任何優待，我們6家的情分保不住您！”

大長公主哭聲立刻頓住了，“你……”

“您說后宮必須有替6家說話的宮妃，兒子可以在下次選秀時，再送6家親眷之女入宮，她們年輕貌美，性情活潑，正符合陛下的心意。”

6恒眸子明亮，“德才人已經廢了，挽救德才人需要耗費的功夫比再送鮮嫩的女子入宮更多，而且四皇子和德才人的母子情分本就淺淡，聽錚兒提起過，四皇子有意出繼，若是為了將來，您也不該幫著德才人。”

“……恒兒怎能如此無情？德才人這些年為6家說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我沒見她為6家說話，連皇貴妃同顧四爺都看到，她借著姐姐往上爬，沒有6家和姐姐最后的遺言，她算個什么？早就死在后宮傾軋之中了！”

“6家保證她平安生下且養大了兩子一女，讓她高枕無憂位于妃位。可是她卻處處針對錚兒！她如此忘恩負義，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我不曾落井下石，已經是看在她是6家遠親上頭了。”

6恒深深吸了一口氣，擲地有聲，“兒子在外統兵多年，遠征過南疆，協調處置過勛貴之間的恩怨，雖然兒子做得沒有父親好，無法完成父親的遺愿，可兒子也不是傻瓜白癡！德才人的事，兒子不會管，更不會讓錚兒去管，您若是不滿意的話，兒子送您去五臺山禮佛，靜心修養。”

“你……你不孝，這是趕我走？”

“兒子陪您一起去，親自在您身邊盡孝，前面三十多年，兒子一直忙于政務，沒有孝順您，如今兒子閑下來了，也該多陪陪您。”

大長公主：“……”

她能說不用6恒陪？

今日6恒同往日的聽話順從格外不一樣。

到底誰影響了6恒？

“您好好考慮，是繼續為德才人奔走出力，還是在府上安享受太平富貴。”

6恒眼底閃過一抹痛楚，低頭走了出去，畢竟同母親翻臉并非他所愿。

他答應過父親照顧姐姐，結果姐姐死了。

他答應過父親培養出一個能繼承6家所有尊榮和責任的好兒子，結果錚兒……還是恨他的。

如今他連答應父親孝順母親都難以做到了。

“6恒，你真是沒用啊。”

他的無奈和心酸，又有誰能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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