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啊……”

“走，不怕。”雅利奇又牽著她。

這回，她傻乎乎的由著雅利奇牽著，進了承乾宮。

承乾宮里，愨嬪換上了一身鵝黃的旗裝，頭發梳的好好的，帶著首飾，還化了妝。

只是太瘦了，衣裳也撐不住。

“額娘……”二格格見了她，反倒是有近鄉情更怯的意思，不敢上前。

“娘娘來了。”愨嬪笑了笑：“娘娘是才起來么？”

“是。”雅利奇看她：“你……”

“就是今日了。”愨嬪笑起來：“其實我也盼著這一日呢。”

“我知道。”雅利奇嘆氣。

治不好，受著罪，幾年了，她是盼著呢。

不能吃，不能睡，活著有什么意思呢？

“額娘……”二格格只會叫額娘，不知道怎么說。

“好了，你們娘倆說話吧。”雅利奇就在外間坐下。

她不知道怎么面對這最后的一面。

愨嬪雖然強撐著換了衣裳化了妝，可終究是沒有力氣了。

牽著二格格進了內室。

雅利奇坐在外頭，半晌沒動。

很久很久，她眼角落下一滴淚。

她聽不清楚內室里的聲音，只是二格格的哭聲一直在。

頭回見宋氏的時候，只記得她年輕漂亮，身材纖瘦，雅利奇只羨慕她好身材。

可后來，她就越來越瘦，一直沒有胖過。

到如今，不到三十，就要去了。

世事無常。

直到聽到內室傳來二格格的大哭聲，雅利奇終于動了。

內室里，愨嬪已經閉上眼了，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看得出，走的尚且算安詳。

二格格就趴在她身上大哭著叫額娘回來。

雅利奇看著，好久好久才去拉二格格。

二格格回頭看雅利奇，哭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只是抱住雅利奇的腰繼續哭。

雅利奇摸著她的頭：“去通知皇上，告訴內務府以及宮里，愨妃薨了。”

到底是沒來得及生前封，只好是追封了。不過出殯就按照妃位來的話，也不差多少了。

二格格再是調理的好，也是身子差一點的，大起大落，她很快就哭暈了。

雅利奇叫奶娘抱著她去歇會：“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你們主子如何吩咐，就按照她的意思走吧。”

桂花，桂蘭，以及大太監小谷子出列。

將宋氏生前的吩咐說了。

雅利奇點頭：“二格格那缺一個領頭太監，不過跟了她，日后大約就是要去公主府的，你們誰有意？”

她看的是愨嬪生前幾個大太監。

“回娘娘，奴才愿意。”小谷子道。

“你如今是承乾宮領頭太監，日后承乾宮還有人入住，你也不愁伺候主子，你當真愿意？我也不強迫你們。”

雅利奇道。

“回娘娘，奴才真心愿意。奴才從宮里跟著主子去了府里，又從府里跟回來，對主子和小主子都是忠心的。奴才打小進宮，也是個身子不大健朗的，也沒有力爭上游的心，伺候二格格奴才是愿意的。”

越是年歲大了，越是辛苦不起。日后能出宮在公主府養老，沒什么不好。

何況，對主子有感情，伺候旁人也沒精神再熟悉一回了。

奴才和主子都是一樣，年輕時候伺候的，等不年輕了，也不想換了。

“那就跟二格格吧。有你我也放心。日后二格格是與我一處的，你們主子沒了，我定是要安穩照顧她。不必擔心。”雅利奇親自扶起小谷子。

眾人又是一番感激。

四爺下了朝過來，終究沒見上最后一面。

不過醒來的二格格見了四爺哭著說額娘沒了。

四爺心疼抱她：“不哭，烏靈珠不哭，沒了額娘，還有皇阿瑪，還有你雅額娘，一樣的。”

二格格使勁點頭，大聲哭出來。

隨后三格格也來了，三格格與愨妃沒感情，可是她心疼姐姐啊。

她還不太懂，可想想，要是自己額娘沒了。

那簡直天都塌了啊，所以心疼死姐姐了。

四阿哥也懵懂的覺得心疼姐姐，兩個人圍著二格格。叫二格格饒是喪母，傷心欲絕，也沒有覺得孤單無法立足。

愨妃薨逝，承乾宮掛白。

四爺也直接因此改了今年萬壽節大辦的事了。

他本也不想辦太大。

如今順勢而為。

內務府有皇上授意，貴妃看著，倒是認真被愨妃辦了喪事。

停靈七日之后送去了妃陵。

二格格幾日里瘦了不少，哭的眼圈隨時都是紅的。

還好有雅利奇娘幾個，她還算是好的。

等送走了愨妃，雅利奇就親自問二格格：“繼續住頌秋閣還是搬來我這？”

二格格猶豫了一下：“我想搬來。”

“好，那就搬來，姐妹一處住也好。”雅利奇揉揉她的頭發：“你額娘是沒了，可我們都在，日后還是一樣。她是病故，沒法子的事，你要好好振作，不然她才擔心，乖啊。”

二格格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雅額娘。”

說著，伸手抱住雅利奇，帶著哭腔：“還好還有您……”

雅利奇繼續揉她的頭：“我一直都在啊，替你額娘疼你，看著你長大，看著你出嫁。”

二格格嗚咽出聲。

由著她哭了好一會，雅利奇才道：“明日還要去讀書，明日肯定會有人提起，想哭就哭一場，有人欺負你，就打回去。咱們還是要好好過日子的，知道么？”

“嗯，我……我不哭。”二格格起身擦淚。

“該哭的時候就是要哭啊，你有權利難過。不過你也可以告訴他們，我不喜歡你們總是提起這些。”雅利奇給她將頭發攏好。

二格格點頭。

“然后，可憐的烏靈珠又要喝藥了……”雅利奇道。

二格格被逗笑了一下：“不想喝。”

“不行。”雅利奇板著臉：“喝一個月。”

二格格只好苦哈哈點頭了。

她也知道最近身體不好。

“好了，跟你妹妹去玩兒吧，他們都擔心你。”雅利奇捏她的臉頰：“臉不長出肉來，你就等著喝藥吧。”

二格格站起身：“女兒一定好好吃飯的。雅額娘放心吧。”

等她出門了，雅利奇才呼出一口氣：“還好知道親近，真怕她就此反倒不敢親近了。”

畢竟自己的親額娘沒了，她戰戰兢兢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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