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好名聲,一向對他們姐弟比親生的龍鳳胎還要好。
只要她開口,一定會給錢的,她又為什么要給那女人省錢?
“回去和爸好好說,別頂撞,知道嗎?”楊丹溪不放心的送出了廠門口,還在一個勁兒的叮囑。
“放心吧,我知道的。”
楊桃溪半點兒也不覺得不耐煩,反而心里暖暖的,后退了幾步,她笑看著大姐說道。
“姐,那錢我塞進你柜子里了,你記得看,別丟了,還有,你一定要記得答應我的話,一定一定要做到哦,我先走了。”
說完,背著自己的包,轉身就跑了,生怕楊丹溪再追上來給她塞錢。
“什么?!”楊丹溪這時才反應過來,可這時,楊桃溪已經跑遠,她看著人消失在那頭拐角,才無奈的搖了搖頭,低頭擦了擦淚花。
妹妹終于長大了,真好!
楊桃溪家在鶴棲鎮下面的陡門村。
從縣里過去,要先坐公交車到鎮上,然后徒步走五公里山路,不過,鶴鳴山脈綿延橫貫方圓數十里,她可以直接在鎮上就能進山,完全可以避開陡門村。
縣里到鎮上的公交車分早中晚三班,最晚一班車是黃昏之前,楊桃溪到的時候,車上已經坐了一半人。
她找了最后靠窗的位置坐下,心情復雜的看著窗外的景。
對1981年的楊桃溪來說,坐這車不過是一個月前,可對她來說,卻是隔了一輩子。
整整一輩子!
那時,她因為許在北的事被學校處分,恰巧楊海夏不知為何受了傷,回到了家里,知道她的事后大發雷霆動了家法,程翠娟為了保護她而受傷,惹得她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當晚,她給程翠娟抹藥時,聽到程翠娟勸她不要記恨楊海夏,還說他怎么怎么不容易,家里怎么怎么艱難,讓她好好讀書,她一個沖動,就主動的提出了退出高考、隨楊海夏到山上照顧他的話。
后來,就很少有機會坐這車,最后一次,也是跟著程翠娟出去,到虎爺公司上班的那次。
程翠娟就是用這樣的手段,哄得她甘心情愿的為他們賣命。
她現在才知道,大姐也是被這樣的手段毀掉的!
當初,她有多相信他們,今天,她就有多恨!
“小同志,請買票。”
楊桃溪的回憶被打斷,她回神,才發現公交車售票員站在前面看她,她忙從口袋里掏了一張兩角錢遞過去。
縣里到鎮上,一趟一毛錢。
售票員找了錢,看著楊桃溪發紅的眼眶,多問了一句:“小同志,你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嗎?”
“沒。”楊桃溪接過,沖售票員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只是想家了。”
這回答,換回售票員和邊上幾個乘客善意的笑聲。
小姑娘想家,很正常的事。
楊桃溪應付過去,又轉頭去看窗外。
她剛剛確實是在想家,那個已經稱不上是她家的家。
這一次能重新活一遍,她一定要想辦法,揭穿程翠娟的真面目。
要是楊海夏信那女人不信她,那么,她就在揭穿之后,帶著姐姐弟弟和他們脫離關系!
當然,這些一時半會兒急不來,她得徐徐謀之。
車子很快就離開了熱鬧的縣城。
楊桃溪將心思也轉回了沿途的風景上。
她發現,這條回家的路似乎也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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