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錦看向軍營，那里火光閃爍，隱約還能聽到幾個大兵的談笑聲，阿錦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溝將尸體扔了下去，雪，簌簌的落了下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的肩頭上已經蒙上了一層。

夜晚漸深，軍營里的火光逐漸微弱，阿錦在黑暗中潛行，雪愈發大了，她繞開哨兵，悄無聲息掠過熟睡的大兵，在一處隱蔽的地方找到了一個簡易的帳篷，隱隱約約的低語聲從帳內傳出。

帳內的軍官正在給下屬部署明天的任務，就在這時，他似乎察覺到什么，伸手向下屬打了一個暗號。下屬掏出手槍迅速沖出了帳篷，他舉起手槍向著陰影處緩緩走去，四周寂靜無聲，雪花落下的聲音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了，男人握緊手中的手槍，心中發緊。

黑暗中，一個人影漸漸顯露，男人額上滲出冷汗，他出聲問道：“誰在那！”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呼嘯的冷風，他見那人影沒有動作便試探的向前一步，男人眼皮輕跳，人影依然沒有動作，他猛的掏出打火機手指快速滑動，只聽“叮”的一聲，周圍的黑暗被驅散了。

男人看著面前酷似人形的樹枝長舒一口氣：“真是見鬼了。”

他收起手槍回了帳篷：“報告長官，只是風聲和一顆長相奇怪的樹，沒有其他人。”

長官搓了搓臉：“該死的，我最近太緊張了。”

白天的時候前線部隊傳來消息，他們接連失利，這場仗似乎并不是他們預料那般順利。

阿錦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她順便拐彎去了這支大兵的目的地看了一眼，那里沿途已經埋伏了一兩百人，或許用不到幾天這支美國大兵就再也見不到故土的風景了。

阿錦趁著天亮回到了死鷹嶺，黑子見她回來了，急忙上前查看。

“連長，你沒事吧？”

“沒事，晚上有什么情況嗎？”

“晚上有兩架喪門神過去了，應該不是沖我們來的。”

前線戰場距離他們這里還有一定的距離，轟炸機直奔前線而去，并不會過多注意他們這里。

阿錦將身上一層層的衣服脫下來，又把不多的食物拿給黑子。

“讓戰士原地休息15分鐘，你把這些衣服拿下去分分，把這些給炊事班讓他們給戰士們做點飯吃。”

黑子看著手里的東西有些懵：“連長，你從哪搞來的？”

“路上殺了個落單的大兵，趕緊去吧。”

黑子嘿嘿一笑，眼中放光：“連長，下次你也帶著俺吧，俺也想去。”

阿錦一個暴栗敲在他頭上：“我看你小子是不餓，你等會別吃了。”

“我這就去了！”黑子一溜煙的跑了，小小的背影抱著幾件大衣，顯得幾分傻氣。

“憨批。”

阿錦的這個理由也就只有他信，落單的大兵又不是石頭遍地都是，哪就這么巧被她碰到了。

約莫五分鐘的時間，六班長帶著幾個人滿臉興奮的跑來了。

“連長，你今晚上還出去嗎？帶我一個吧。”

“連長，我也想去。”

“班長，你走了，陣地怎么辦，還是我去吧。”

阿錦看著面前幾個躍躍欲試的腦袋，心下無奈。

一群憨憨。

“都別搶了，今晚我帶炊事班的走，你們都老老實實的趴著。”

此話一出，眾人眼中難掩失望，士氣瞬間低落了。

“你們以為落單的美國佬是破石頭還是泥豆子，遍地都是啊，你們好好這這里隱蔽，萬一敵人大部隊來了，你們還怕沒有殺敵的機會嗎！”

六班長恍然：“對啊！連長今晚上還要帶炊事班出去，估計出去了也沒啥事。”

眾人見狀歇了心思這才散去。

阿錦看著蒙蒙亮的天，眉心緊蹙，后面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她帶回來的這些只不過是杯水車薪，百十號人一人一口都不夠，沒有糧食怎么防寒。

“連長，飯好了。”

黑子端著一個茶缸遞給阿錦，阿錦看著里面不多的餅干碎和零星的午餐肉，還有幾絲野菜葉子，她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很難喝。

“你吃了吧，我不餓。”

阿錦將茶缸遞給黑子。

“我剛才已經吃過了。”

“你再不吃就涼了，吃！”

“是！”

黑子舉起茶缸一飲而盡，茶缸里遺留的一絲菜葉子也被他舔著吃了。

阿錦鼻子一酸：“好吃嗎？”

黑子點點頭：“好吃！這幾天吃的最好的一頓了，這美國佬真厲害，竟然還有肉吃。”

“打完仗我們就回家，回去想吃什么吃什么！”

“嗯！”

黑子眼中閃著堅定又明亮的光，在這個戰場上有無數雙這樣的眼睛，這些光穿過黑夜穿過冰雪，照亮了故鄉的大地，也照亮了阿錦的心底。

雪漸漸停了，天邊泛起魚肚白，炊煙與黑暗一起消散，放眼望去死鷹嶺一片白雪皚皚，毫無生機。

今天是潛伏的第二天，戰士們依然餓著肚子堅守在自己的陣地上，天地寂靜，偶爾有轟炸機的聲音從天空中略過，前線依然膠著。

阿錦估算了一下時間，現在應該是上午十點鐘左右，他們已經潛伏了四個小時有余了。

黑子見阿錦看過來的眼神很自覺地傳下命令，眾人小心的挪動身體躲在戰壕下活動著僵硬的身體。

阿錦放下長槍看著已經開裂的手掌，每一個戰士的手上腳上都是凍傷，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連長！”黑子著急的小跑過來。

“有兩個同志暈過去了。”

“帶我去看看。”

“衛生員！衛生員！”

“到！”

正如阿錦所預料的那樣，身體稍弱的已經扛不住了。

“連長，他們兩個老家都是南邊的，從來沒遇到這個大雪天。”

事實上他們整個軍大部分都是華南的人，南方氣候溫暖，當時他們緊急奔赴戰場，身上還都穿著輕薄的棉衣，幾天急行軍又潛伏在雪地里，甚至飯菜都沒好好吃上一口，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強了。

阿錦看著陰沉沉的天空，過不了多久風雪又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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