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開陽街上俞府的丫頭。”賣魚小哥一臉羨慕“俞家大家大戶,自然丫頭都高人一等。”
“哦?這小哥哥你都知道?”宮式微笑的瞇起了眼睛“那她是不是常來買魚啊?”
賣魚小哥撓了撓頭,“也不算經常,但每次來都買走很多,所以印象很深啊。但俞家可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客人來了。”
“原來如此。”宮式微又包了幾條魚,邊吃邊遠遠地跟著那個小丫頭,果然如那個小哥所說,這丫頭進了開陽街的俞府,宮式微站在俞府前叼著一挑魚刺瞇著眼,這俞府與宗政祺的關系?自己決計沒有聽宗政祺說過在這俞府常來常往,可想想連俞府的丫頭都配著宗政祺府上的紋繩,與那個嗜魚如命的人,很難不讓宮式微想到宗政祺。
“香琴!”一個沙啞帶著哭腔的聲音吸引了包括宮式微在內的街上人的目光,“你看在你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幫大成看看病吧!”
這老嫗宮式微不認識,但香琴,宮式微笑了笑。宮式微順著聲音,向聲音的方向走去。
巷子里,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嫗拉住香琴的袖子,正苦苦哀求著,而此時的香琴一身艷麗,襦裙上包裹的豐滿呼之欲出,一手牽著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正要從巷子中出來。
“老婆子,我告訴你,你兒子現在就是個累贅,難道還指著老娘伺候他然后再守個活寡嗎?我香琴現在有錢了,再也不用看你的老臉生活了。”
“你……你……你拿著我兒子的看病錢出去鬼混,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
“哼”香琴冷笑一聲,伸手用力一甩,轉身帶著人就走了。那老嫗年紀已過了六旬,整個人都顫巍巍的,被那香琴甩倒,半天才慢慢爬了起來。老嫗見香琴越走越遠,扶著墻慢慢的坐到了地上。枯枝一般的手抖抖嗖嗖的從懷里摸出一個布包,層層打開后里面有十幾個銅錢。老嫗一個一個的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她嘴里不知道念著些什么,慢慢的抬起了頭,兩眼空洞的望著天空。
“哎呀,這香琴今天真是過分啊!到底也是人家媳婦啊!”
“什么媳婦?這跟著王廚子也不知道是第幾個了。”
“人家兩人仰仗著在國公府,往日天天鼻孔都沖天了,收拾這個,辱罵那個,今天也到是得了報應。”
周圍的人都在議論,倒是沒人去攙扶那地上的老嫗。
不遠處的巷子里,迎頭一人,攔住了香琴的去路。香琴看著面前的人,撇了撇嘴:“我還以為是誰,這不是國公府的癆病根子嗎?不好好在家等死,跑出來擋老娘的路?”
“長得還不錯呢!”宮式微突然來了一句,她沒搭理香琴,只盯著香琴身邊的年輕男子,眸光冰寒,“倒是可惜了。”
一陣風兜進巷子里,卷著地上的葉子從宮式微身邊向香琴刮去,空氣中很快彌漫了一股詭異的香氣。“什么味道這么香?”只才說了一句話,香琴就軟了身子。
宮式微捧著魚,蹲在已經撲倒在地的二人身邊,伸手一提,抓著香琴的頭發將香琴的腦袋掰向青年男子的方向,兩人全身軟軟的都不能說話,只能這么相互瞪著眼看著對方。
“你拖著我走了那么遠,你覺得我該怎么報答你呢?”宮式微一邊說著一邊又開始吃手中的魚,“本來我也沒想這么快找你,可你偏偏要冒出來。”
香琴側躺著看著有些疑惑的看著宮式微慢慢剝掉了一旁的年輕男子的衣裳,宮式微輕輕的摸了摸那細膩的皮膚,“可惜了。”說著,一手將嘴里吐出的長魚刺拿出,捏著魚刺尾,利落的扎進男子背部,臨末一拍,整根沒了進去,年輕男子悶哼了一聲,瞬間就沒了聲息。
香琴睜大了雙眼,驚恐的看著宮式微,仿佛看著惡鬼一般;宮式微隔著油紙將手里的剩下的烤魚包了起來,放到一旁,轉身又蹲在香琴身邊。
“喏,給你聞聞這個。”宮式微將手中的一個瓷瓶伸到了香琴面前,瓶中氣味猛烈刺激,不過確是方才香氣的解藥。不過須臾,香琴便能略略活動了。
巷口突然傳來幾人聊天的吵雜聲,這聲音讓香琴猛然開始掙命般扭動著身體,嘴里喝著微弱的氣聲呼喊著:“來人啊!”宮式微微微側頭,聽著巷口幾人的聲音,失聲笑到:“你還當陪自己上路的人少嗎?”
這話讓香琴打了個寒戰,“三……三小姐,不……不要……殺我!”
宮式微笑嘻嘻的說道,“沒這個選擇。”
“你……你這個惡魔!”依舊是耳語般大小的聲音。
“嗯,對……”
巷口的人慢慢走過巷子,沒人瞧見一灘暗紅色的水漬慢慢融入了泥土。
宮式微再見到王大廚的時候自己都幾乎認不出來,四肢胸腹都布滿了暗紅色水泡,腦袋和受傷的手臂像氣球一般不二,仿佛用針一扎就會漏氣癟了回去。雖說她本來也不記得這人的樣子,但現在如豬頭一般腫脹的樣,虧得他娘還認得出來。
“嗯,這毒發7日,再不解毒怕是心腎皆衰了。”
“老婆子謝謝,謝謝姑娘了!”
王大廚似乎聽見了兩人說話的聲音,仿佛用了很大力氣才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仔仔細細的認了半天,
“你……你是……宮……三小姐?”
宮式微抬眼看了下,也沒理他,“剛解完毒就能說話了,應該沒問題了。”
宮式微邊寫著手里的方子邊看了看天色,暗忖:這天色也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吧,再捉了自己的小尾巴,保不齊怎么折騰小白露呢。
“把這藥繼續給他吃了,早晚一付,半月后自然康復。”
那老嫗又是一頓拜謝,眼看出了門。
床上的王大廚似乎不死心的問道。“你,為什么救我?”
宮式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王大廚的娘,
“順手。”
看著有些一頭霧水的兩人,宮式微轉身走了:殺兩個,救兩個,這總能功過相抵了吧。
高墻之下,陰影之中,徐徐踱出一紅衣人,一旁的蒼衣男子輕聲說道:“主子?”
“小丫頭,有趣的很。”
朱雀大街一邊的同一條巷子里,宮式微苦著一張臉盯著高墻之上的樹枝,許久,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自己下來的時候是順著樹枝跳下來的,可上去就不會那么容易了。
宮式微先將手中的食物丟過了墻,從腰間掏出一捆繩子,繩子的一頭便是三爪鐵鉤,宮式微搖了搖鐵鉤,順勢扔過墻頭。宮式微慢慢的拽了一下,就聽見“咔”的一聲,繩子再也拽不動了。
“這次應該是卡住了。”
宮式微滿意的又用力拉了拉,夠結實,她得意的晃了晃腦袋:剩下來就是借著繩子的勢慢慢的爬了上去了。
不過,理想確實很豐滿,現實卻是,宮式微整個人掛在了繩子上,眼看就要到了墻頭的時候,宮式微聽見“卡啦!嘩啦!”幾聲石子碎裂的聲響,然后繩子的那頭猛地一松,宮式微心中一聲慘叫,雙眼一閉,四腳朝天的摔了下來。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宮式微覺得整個人都整個人摔進一團馥郁的香氣之中,這香氣似乎有些熟悉?
宮式微慢慢張開了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
“……”宮式微覺得自個兒的心瞬間凍成了冰碴兒。
“沒想到宮家三小姐翻墻的功夫了得。”低柔而又涼薄的聲音。
宮式微此時郁悶的很:剛剛就算直接掉在地上,也比掉這個刺兒身上好啊。
“那個,四皇子,不,不,秦王殿下,幸會幸會!”宮式微訕訕的笑著。“不過,殿下能放我下來嗎?”
宗政蓮挑了挑眉,手底下兀的一松。猛然的落空感,讓宮式微反射般緊緊摟住身前人的脖子。宮式微雖然不矮,但畢竟仍是小女孩的身材,相比較于比宗政祺還略高些的宗政蓮來說,整個人就如孩童般掛在了宗政蓮的胸前。
“你……你怎么能?”宮式微料到是宗政蓮在捉弄她,不過這完全不符合宗政蓮一派作風的捉弄,讓宮式微猛然記起,在什么時候,曾經也有人如此和自己游戲過。
宗政蓮看見懷里人兒驚慌的樣子似乎心情很好,伸手又穩穩的托住了身上掛著的一小只人兒。衣領邊傳來古怪的味道,宗政蓮低頭瞧了瞧,正瞧見宮式微滿手的油膩正抹在自己懷里,他雋眉不自主的皺了一皺。
“四哥?”
四哥這一句聲音著實有些耳熟,宮式微在宗政蓮懷里伸了下頭,果然,是宗政祺。
“四哥,好巧。”宗政祺對著宗政蓮輕描淡寫的打了聲招呼。
宗政祺方才在街上遠遠地看見宮式微,見她拐進了巷子,自己就跟著進來,哪想剛拐進巷子就見到懷里揣著宮式微的宗政蓮。
宗政祺看著宗政蓮懷中的宮式微,眼底溢出絲絲不悅。
“微兒,四哥身子骨弱,還不快下來?”一邊說著,一邊徑直伸手去接宗政蓮懷中的宮式微。
宮式微一聽頓時臉上發起燒來,自己竟然忘了還躺在宗政蓮懷呢?還接什么接?兩個大男人輪番抱著,還嫌自己臉丟的少嗎?宮式微一個翻身,從宗政蓮身上滾了下來。
甫一著地,宮式微便彎著腰向著宗政蓮行了個大禮,
“多謝秦王殿下出手相救。”不止這一次,還有之前,宮式微是真心感謝宗政蓮上次的出手。
宗政蓮伸手摘去宮式微頭上的枯葉,嘴角涼薄的勾起了一個弧度:“不必謝我,天下自然沒有撿來的好處。”
宮式微正聽得滿頭霧水,一旁的宗政祺似用了幾分力氣,一把將宮式微拉到懷里,宮式微被這力道拽的生疼,撅著嘴有些埋怨的看著宗政祺。
“你看看天色,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宗政祺似有些惱火,語調說的又急又快。宗政蓮怎么會出現在這兒?微兒又何時招惹了這趨利到極致的陰邪男人?
宮式微看了看滿臉陰沉的宗政祺和一旁云淡風輕的宗政蓮,最后又看了看天色。
宮式微嘴角抽了一抽,今天出門鐵定沒看黃歷,不但要回的遲了,還招惹了這兩個事主兒。
“天色不早了,就不陪二位殿下了,式微先行一步。”宮式微說著,甩著三爪鉤就要往墻頭扔。
“你……你剛剛差點掉下來,現在還要上去?”宗政祺看著宮式微的動有些無語。“你給我下來,我送你回去。”
宮式微一聽這話,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宗政祺送自己回去,便不用費事翻墻了,她心里笑的開心,伸手一把拉住宗政祺衣袖,“乖巧的”笑道:“多謝七皇子廢心相送。”
宗政祺雖然有些不悅宗政蓮剛才的舉動,但看著宮式微討好又有趣的樣子,心情不由好了許多。
“四哥,我先送宮家小姐回去,這幾日有空皇弟再去拜訪。”宗政祺轉身便和宗政蓮告別。
宗政蓮琥珀色的鳳眸輕輕流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宗政祺,“七弟,先請。”
宮式微跟著宗政祺轉身離開,但是滿腦子都是方才宗政蓮的話。不知為何,宮式微總覺得宗政蓮看自己的樣子總是有些怪異,似乎像是似乎像是獵物,又或者是寵物,不論是什么,總而言之,不像是看著人的那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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