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這日著急百里世家底下所有掌事之人來商討此事,有人堅持不能放棄百里赫而保住京城鹽商,有人堅持信任俞家付錢了事,還有人認為應該放棄鹽商和運河,再作打算。百里奚聽得心煩,之后便來宮式微所在的春園找她閑談,他知道宮式微向來行事拿捏精準,眼光獨到,有時讓他這個老手也不得不佩服。
宮式微在分析事態以后,提筆在紙上寫了十二個字“棄卒保車拋磚引玉永絕后患”。百里奚眼神一亮,隨機輕嘆:“怕是只能如此了,至于他以后是福是禍,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是夜,宮式微正懶懶的斜靠在床邊看書,貢熙守在一邊一針一線繡著手中的絲帕。
“咚咚咚”幾聲清脆的敲門聲,宮式微點了點頭,滿臉疑惑的貢熙方才去開了門,一個一身素衣的少婦一個閃身就要越過貢熙進了屋,貢熙一驚,一步擋住:“你是?”
來人沒有回答,甚至看也沒看貢熙,繼續向屋內擠去,貢熙沉下了臉,又一個側身,再次擋住了她的去路,“我家主子還沒準你進,你便不能進!”
來人不屑的看了貢熙一眼,“這是主子之間的事兒,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下人插嘴?”
貢熙冷笑:“屋里的才是主子,你算不得!”
說罷,就要把來人推了出去。那人大怒,反手又推向貢熙,這時她只覺貢熙像一座石像,自己絲毫不能動她半分,來人目光閃過一絲算計,卻做又急又怒狀,“寧姑娘,我是百里赫的發妻,你俞婉兒姐姐!”
宮式微看得這戲做到了自己身上,這才起身,隔著簾子道:“原來是俞夫人,不知俞夫人深夜來找寧一可是有急事?”
“妹妹啊”這俞婉兒話還沒說就先哭了出來!這哭的貢熙一愣,貢熙到底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俗話說得好,這姑娘吵不過媳婦,別看她殺人可以、下毒可以、服侍可以,單單斗不過這深宅情斗,就在她愣神的瞬間,俞婉兒得空就鉆進了房間;
這俞婉兒鉆進房間就與宮式微打了個照面,她看見宮式微的樣貌時,不由一愣,但這只是瞬間的事情,當宮式微再看到她的時候這表情就變成了焦急無奈,
“妹妹,姐姐性子耿直,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是求妹妹救命!”俞婉兒一邊作勢摸了把眼淚,一面握住了宮式微的手:“我相公無意之間鑄成大錯,大哥一怒之下置我們于不顧,聽聞大哥對于寧妹妹的意見還聽得幾分,只希望妹妹勸解大哥一番,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這俞婉兒說的聲聲催淚,字字誅心。
宮式微面露訝異,心中不由冷笑,俞婉兒本就不是百里世家的人,甚至是帶著些許目的而來,此時的這出戲無非是在找能扳倒百里奚的切入點。
“夫人,”宮式微不冷不熱的說道“我與百里公子不過一面之緣,即便是式微有心,百里公子也未必會聽啊!”
俞婉兒聽后,非但沒有自己意料中的繼續哭訴,反而不留痕跡的靠近了自己;宮式微警惕的向后一退,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覺這俞婉兒周身香氣撲鼻,濃郁的異常;俞婉兒看著宮式微小心翼翼的樣子,嘴角輕勾出了一絲詭譎的笑意,不過下一秒,她就一臉深宅婦道人家的樣子,撿一只桌邊的凳子坐下來。
“妹妹,姐姐明人不說暗話,此事牽扯我身家性命,若妹妹能幫的了姐姐,姐姐不但重金酬謝,必定撮合妹妹與百里公子的好事。”
宮式微一聽,一口氣沒有喘勻,險些憋了過去;沉默片刻,宮式微方才開了口“姐姐也是爽快之人,但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只能盡力而為!”
“那姐姐便謝謝妹妹了!”
這俞婉兒仿佛轉了性,笑之可親,說完這話也不多留,便匆匆走了。
貢熙眼見著俞婉兒漸漸遠去,這才進了房,
“小小姐,我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她武功也不弱,且她身上的濃香太過詭異,我想我們還需提防著她些。”
宮式微沉吟了好一會,心中有些不安的感覺,“這個俞婉兒極有可能認出了我!這倒無妨,只是我現在倒是很好奇,她是誰?她身后的人又是誰?又或者說俞家身后的人是誰!”
在百里奚把漸漸好轉的宮老夫人送去南山避暑別院修養后,便召集了全族掌管家族事務之人,在百里世家舉行了正式的族會。
百里主宅
上首位坐著一名秀雅男子,身著石青色盤金彩繡長衫,冰墨蘭純色外袍,一頭長發被精致的琺瑯翡翠紫金冠高高豎起,白皙俊朗的面容一片肅色,只讓人覺得此人氣勢非凡,睿智過人。下座的六人雖然年近不惑,卻依然神色恭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上首座的青年男子開了口,“這次召集各位長輩于此,是對最近百里世家的家族發展做一些調整。”男子一雙銳眸環視堂中所有的人。“畢竟這百里世家如今的興盛榮耀少不得各位叔伯的功勞,百里世家的產業也與各位息息相關。”說著,只見他抬了抬手,六個小廝分執六個錦盒放于桌上,打開盒蓋,盒內金光閃閃,竟是滿盒金條。
百里世家本族,自從百里慎之走后便由百里奚接管。百里奚眼光精準,手段獨到,且行方智圓,為人仁義,百里世家的產業在其手中日益壯大。但看旁族子弟并無所建樹,甚至或多或少還需依賴百里奚手下的產業過活,所以百里世家無人不以百里奚馬首是瞻,不敢違逆;這時又見到了重禮,所有人更是無人不贊同。
甚至有幾人眼中早已只剩下驚喜和貪婪,只差沒伸手將其收入口袋!
百里奚并未在意下座人的“小動作”,只是托起天青色茶盞喝了口茶,又隨手放在了身邊的小幾上。釉面碰撞茶幾,發出木頭特有的鈍響,所有人都停了動作,小心翼翼的看向百里奚。
“我百里奚接受家族的事務也有些年日了,自覺將家族生意運轉的還算得當;但此次我百里家出了些岔子,讓我頗有些棘手,所幸族中小輩百里赫,應對及時,才將干戈化作玉帛,將損失減到最小。祖母一直看好百里赫,只是我當初覺得他年紀尚小,還需磨練。通過此事看來,百里赫自然可以獨當一面了。我將京南運河的運輸及京城販鹽的生意全權交給百里赫負責。”
在座的幾人聽了這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販鹽買賣乃是多少人求不得好營生,而這讓所有人都眼紅的生意竟然給了那眼笨手拙的紈绔子弟,看樣子這奚少主沒了老太太的指點,竟然作出這等不濟的決定,顯然也沒有什么能力的。在座的人各含心思,蠢蠢欲動了起來。
且說后座的百里赫聽見了百里奚的決定以后,不禁欣喜若狂,生怕百里奚返回,竟不顧禮義廉恥沖出了座位,跪倒在百里奚前面,“多謝少主識才之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百里赫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此事百里赫把腦中所能想到的詞語全部懟了上去,當下竟有些小輩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百里愚不等百里奚開口便又說道:“多謝奚少主,如今這赫兒獨當一面,自然是要大展才能。只是俗話說:家不立,無以立事,這京南運河臨近宛城,不如把宛城別府一并交于赫兒,也好讓他安心的大戰宏圖。”
他說完此話,一眾皆齊齊看向上座的百里奚,百里愚這翻話看似是要宅子,實則是要分家,這老夫人還在,就要分家,恐怕……況且那宛城別府,族人是知道的,里面一干用物極盡奢華,即便連一般的皇子府邸也比的不過,這百里奚怕是難做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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