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你!”
那小伙計直直的盯著宮式微斬釘截鐵,這讓宮式微不由氣的笑出聲來:“你來的正好,來,來,來!”宮式微一邊招著手一邊說道:“你方才還號稱百里世家的百年老店?百里奚就是瞎了也養不出你們這群貨!姑且說我是別家醫館,但你方才給我的乳香、冰片,你倒是跟我說說,哪一樣是真的?”
“你……你信口雌黃,我們家的藥怎么就不是真的了?你空口無憑,說不是就不是?”
宮式微白了他一眼,“證據?證據好說,把你所謂的冰片拿到蟲子窩去溜一圈不就知道了!”
“什么……什么蟲子……窩?”
這話猶如一記重錘,砸的那伙計徹底慘白了一張臉。他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小丫頭不單單在問診,在藥材方面也竟是個高手,這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比也比不過也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了。這小伙計一把拉住那郎中,迅速逃進了房中。
門口的人多的已經封了出口,兩人方才說著那些,門口的人全當看戲般津津有味,有人看到興起,大聲問道:“為何要去蟲窩?”
宮式微看著那人,點了點頭,似乎很是贊同這個問題,她悠哉的跺步到藥臺,伸手取了一撮冰片:“暫不說這冰片白的刺眼,就說他的味道,辛烈刺鼻。”宮式微看著興致勃勃的眾人頓了頓:“這分明是樟木凍出的冰渣子,收集了謊稱冰片。”
宮式微將手中的冰片散在屋內墻角的一個螞蟻窩旁,方才還井井有條的螞蟻瞬間四散而去;人們見這奇事,爭先恐后的圍了上去。
宮式微向后一撤,退了出來:“大家都知道,樟腦驅蟲,而冰片不能,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如此淺顯的方法我想小朋友也是會的。”
宮式微這話,像一塊石頭砸進了水里,一時間,議論紛紛。
突然,門口的人群混亂了起來,很快幾個人擠了進來,為首的人正是老熟人,彭達,彭參軍。
彭達身后跟著八九個兵士,氣勢洶洶的沖了進屋里。
“是誰?誰敢在城中鬧事?”
云中城一向被修儉管理的井井有條,彭達作為參軍對城中法令執行的頗為嚴厲,毫不徇私;城中無人不知曉,卻也人人敬畏。
眾人一見彭達,立刻都收了聲,甚至幾個膽小的,順著墻角悄悄的出了門。
眼見著,在彭達一眾人身后,擠出來一個人,伸手便指著宮式微叫道:“參軍,就是她;進了醫館不但胡說八道,還把郎中打得不輕!我們醫館怎么也是百里世家的,欺負也是要看主人的!”
彭達順著小伙計的手看去,一張黑臉登時黑了幾分,一個宮式微就夠了,那位難纏的爺竟然也在!彭達雖說是個粗人,見著這兩人,便也明白了幾分,堂堂天極國皇子與突厥公主會來這醫館鬧事?他一步上前,單膝跪地,行了禮:“末將參見秦王殿下,阿蒂亞公主殿下。”
這一句剛出,四周一片嘩然,那些正準備偷偷溜走、散場的眾人瞬間來了精神,紛紛站了回來,仔細看去竟聚的比原來還要緊密!
那小伙計一看這情形,倒是機敏,身型一轉就要逃走。
宮式微早就預料到,見到那小伙計動作,她足尖一點,伸手抓住了那小伙計的肩膀。
“想跑?”
沒想到,那小伙計竟有些功夫,回手一拳,將宮式微逼的收了手,她側身一躲,另一只手又抓了過去,這一把正正扯開了胸口,一個黑色袋子掉在了地上,嘩啦啦的散了一地。
那小伙計此時被人反擒著手,摁到了地上。天青伸手點了他數到大穴,隨即向宮式微示意:“小姐,這邊我來處理。”
宮式微點了點頭,彎腰拾起地上的銅錢,悉數裝進錢袋。宮式微提著錢袋,布袋的內側仿佛有什么反復摩擦著手指,她頗有些好奇,迎著光折過里側,隱隱約約一個天字篆文秀在上面。
看了這字,宮式微心結結實實的沉了下去,腦中似乎將數件事情慢慢串到了一起;她伸手掏出數枚銅錢,細細比較,果然與在百里奚那里看到的一致,或薄或厚,或深或淺,無一例外,皆是出自封倫府。
“丫頭,怎了?”
隨著聲音,巨大的黑影伴隨著濃郁的香氣將宮式微籠了進去,宮式微很是自然的將手中的布袋遞給了身后的宗政蓮,
“你瞧瞧。”
宗政蓮沒有動,魅眸微微向下一轉,
“嗯,封倫府幣。”說完,眸光輕輕抬起,瞧了瞧宮式微,又掃向門口的一干群眾。
那眼神讓宮式微猛然了然,她轉身向彭達禮貌一拜,
“彭參軍,我想將這人押回云中城府。”
彭達豈敢不同意,身后幾個人利落的將那伙計送了出去。
眼見著幾人走遠,宮式微眼神又落在了黑色的錢袋上,納妾宮凌霄,陳氏假幣,封倫府,天策軍,百里世家,這幾件事情串聯起來,直指一人——宗政祺!如此龐大的規劃,步步為營,宗政祺分明是要奪嫡。
宗政蓮一手攬過滿臉凝重的宮式微,
“在想什么?這么聚精會神?”
宮式微抬頭看了看宗政蓮,到嘴的疑問又咽了回去,這宗政蓮與宗政祺是敵是友自己還不知,還是靜觀一些時日再說吧。
宮式微還在琢磨著如何回答宗政蓮,不想之前的年輕夫妻開了口:
“殿下,恕我門魯莽了。”二人齊齊向宮式微行了大禮,那小郎君想想方才對宮式微的粗魯行徑,不由得驚了一身冷汗。
宮式微連忙止住了那小娘子的動作,“無妨、無妨,你有了身孕,不好做這些動作的。”把那懷孕的小娘子扶起,宮式微又瞧著那小郎君笑道,“看你這般緊張你家小娘子,讓我都羨慕的很,快些回家養胎去吧!”
聽宮式微這么一說,夫妻兩人瞬間都羞紅了臉,那小娘子用手拽了拽身邊的夫君,小郎君似乎有些為難,勉強說道:
“殿下,恕在下無禮,在下有一事相求,還請殿下答應了這個不情之請。”他咽了咽口水,“殿下精通醫術,在下娘子自懷孕伊始便時時眩暈,還請殿下想些法子。”
聽了這話,還不等宮式微回答,宗政蓮臉色更冷了幾分,他本就不喜吵鬧,又極為潔凈,能無事在府外呆如此之久便已經是他的極限。
宮式微只覺身后氣壓一低,一股勁道拉著自己便出了門,宮式微自知反抗無望,在門口扭著脖子叫道:“可明日正午于云中城府來尋我,不必擔憂!”
在夫妻二人瞠目結舌的表情下,宮式微被越拖越遠,
那小娘子捂著嘴笑道:“這兩人感情真好。”
回府的路上,宗政蓮一路都陰沉著臉,宮式微懶得理這時不時抑郁一下的主子,腦子里又細細盤算著回京的事情。
“市井小民,如何能羨慕?”
宗政蓮突然說的這話讓宮式微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笑得很是開心:
“我的爺,你這么矯情我十分不適應啊!”
宮式微接著說道:“這兩人情誼相通,只一個動作便知道對方的意圖;那小娘子病倒,他夫君不惜重金求醫,即便知道眼前的人貴為公主,為了妻子的身體也不惜一切代價去試。比起京城豪門,娶妻之外動則納妾數人,不必大病尚且這樣,這二人如何不讓人羨慕?”
“哼!”對面的男人不屑的合上了眼。
“無稽之談。”
宮式微一早想到這話,也不反駁,調笑道:“是,是,是,主子經驗豐富,我等自愧不如,今晚給您頓了鹿鞭補補身子,為以后娶妻納妾打好基礎。”
宗政蓮聽見那鹿鞭兩個字,眉頭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天青,扔了!”
天青坐在車前,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半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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