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式微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將蘇煙的下頜骨捏住,手中的藥物就要放了進去。
“微兒!住手!”
宮式微手中動作一頓,她皺了皺眉,慢慢的回頭看去,是宗政錦。
“錦哥哥?”
占了這片刻空檔,戚雨霏竟一把推開宮式微,瘋了一樣跑向門口:“殿下,救命!”
宮式微被她推了一下,小腹中竟有些隱隱疼痛,方才摔倒時她便覺得有些疼痛,只是那是還在氣頭,這疼又不是那么重,便沒有在意;而這時,這疼痛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她一手扶桌,手心開始冒出些汗來。
很快,這愈加強烈疼痛讓四周許多的嘈雜聲都慢慢模糊了。
“這又怎么了?”尾音不悅的狠狠升高,緊跟著宗政錦的是宗政祺和宗政蓮。
“殿下,”方才被宮式微打在地上的女官一個翻身恭敬地跪在幾人面前,“是這位夫人出手傷了華王妃和戚夫人。”
這位夫人……宗政蓮站在門口,看了看屋內不甚分明的宮式微,眼神又次第掃過一旁的宮凌霄與蘇煙,隨即他冷笑一聲,闊袖一撫,那跪立的女官立刻便被震了一個跟頭,同時也讓開了門口的位置。宗政蓮抬腳進門,只一進屋,便看見滿臉慘白的宮式微顫巍巍的站在桌邊,這他的心緊緊的一縮,腳下已是掠到桌邊。宗政蓮一把將人扯到了懷中,皺著眉又有些不可置信:“可是被傷到了?”
宮式微似乎沒有聽到,緊緊的皺著眉,猛然間,她又連著喘了數口長氣,這才空出口氣,她手里連連指了門口四五個女眷,說了一句:“妄議圣上,詆毀秦王……”宮式微猛的又青了了一張臉,話也說不出了。
所有的人,幾乎沒有見到宗政蓮是如何出門的,兩人瞬間便沒了蹤影。
門口的宗政錦長出了一口氣,安慰似的拍了拍一旁宗政祺的肩膀;而宗政祺一張俊臉滿含怒意,黑的似乎很徹底,他環視了一眼眾人,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宗政錦看著出了門的宗政祺,看著早已被嚇得瞠目結舌的眾女眷,頗為無奈,嘆道:“你們惹誰不好,非惹那兩個。”
隨著宗政錦與宗政祺的離開,有些膽大的便小聲嘀咕起來:
“方才那人便是秦王。”
眾人一片嘩然,“如此美貌,只是氣勢嚇人的厲害!”
方才跟在宮式微身邊的女官仿佛看著傻子一般看著說話的那幾人,她一面伸手去扶起被震倒的宮女一面說道:“哎!你們可知道秦王是誰?秦王便是那日……的人。”她手中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那可是整個觀瀾殿啊!”
元旦那日,觀瀾島悉數燒毀,殿中無人生還。
這事,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包括蘇煙和戚雨霏聽了這話都是渾身一顫,齊齊軟了雙腿。
倒是宮凌霄聽著這事,猛然一驚。她一把抓住這女官的衣領:“那你可知,我姐姐,太子妃——宮凌美?”
那女官無力的搖了搖頭,“奴婢不知,方才這些,也是不巧才知道的。”
原來,自那日夜宴,龍皇后與太子妃宮凌美便被宣告失蹤,說是被叛黨余孽所擄,不知去向;宮凌霄急急尋找、打聽數日依舊沒有些音信。只是,她看著父親、母親、兄長那傷痛卻無可奈何的樣子,她覺得這事絕不是這么簡單,但以她一人卻也無能為力,所以,今日她聽見這女官有些消息,便又有些希望。
“你說的不巧,是怎么不巧?”
那女官直直的看著她:“這……這……夫人,您還是問太子殿下吧!”
宮凌霄看著她吞吞吐吐,又推到了宗政祺身上,自己不由大為光火,她一巴掌扇了過去:“沒用的賤婢!”
甘露宮中
寢床上的宮式微合著眼,臉色緩和了許多。
宗政蓮看著床上的人,似乎是松了口氣。遂轉身向一邊,滿臉陰沉的問道:“如何?”
御醫被宗政蓮的陰鷙殺氣嚇得有些站的不穩,不安的望了望四周:“回秦王……,公主這是……這是……”這公主還未成親,若自己說了這結果,不知生死。
宗政蓮見他語中頗有隱晦之意,垂了眼,屏退屋內的人,又道:“說吧。”
那御醫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哈蒂亞公主已有身孕,只是時日尚早,今日又飲了些酒,動了胎氣,故此……”
“身孕?”
宗政蓮一字一頓的重復了一遍,瞳仁猛然縮了一下。
那御醫見他臉色不善,便以為自己今日小命休矣,連連叩首道:“秦王殿下饒命。”
宗政蓮似乎很難消化那御醫方才的話,半晌,有些木然的看著他:“你說的可是真的?”
御醫看著宗政蓮那幾乎要吃人的樣子,幾乎要被他問哭了:“……卻是。”
這次不只是宗政蓮,方才還在床上躺著的宮式微翻身爬起,她滿眼的不可置信,一手搭在自己的腕上,互換數次,方才凄慘的叫了一聲:“不會吧!”
看了宮式微這樣子,宗政蓮便更加確認了這事。
一時間,他似乎不知該擺出什么表情,幾個變化之后,他將頭垂的很低,仿佛有些壓制不住的暖意被他刻意藏了起來。
不過這笑意轉瞬即逝,宗政蓮抬起頭時,眼中一片陰寒,他緩慢走到了那一直跪伏的御醫跟前,一手伸開,像一張網般罩在那御醫的頭上,似乎不需用力,那人頭便會被擰了下來。
他要殺了那御醫。
“萬萬不可!”宮式微急急喊道,她勉強起身坐在了床沿,看了眼御醫,又看了眼宗政蓮:“先生也算是與這孩子的有緣人,這又何必呢?”
她豈會不知道宗政蓮的意思,可依照宗政蓮這身子,自己能受孕都已不易,何必折損了這孩子的福緣呢。
宗政蓮略加思索,自嘲般的笑了一聲,又將手收回了袖中。
“依你,留著吧。”
塵緣這事果然奇妙,無論多么清冷的人,牽扯其中,便很難再孑然抽身。
宮式微想著,一邊又活動了下四肢;她嘗試著站了起來,果然,還沒有兩步,小腹的疼痛又隱隱發作。她慘淡著一張臉,像一個老嫗般,慢慢的又坐回床上,躺了下去,心里腹誹:“這小祖宗不會讓我從現在就在床上躺著吧!”
一旁的宗政蓮見她這個樣子,想上前,卻又有些踟躕,他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床上的那“兩”個人。
宮式微察覺到了他的心思,苦笑道:“放心吧,我現在這樣,不靠著你哪兒也去不了。”
聽了這話,宗政蓮一雙眸子從別處這才落到了她身上,他眉間一緊,道:“來人!備床!”
就這樣,宮式微被人生生的,從天桓宮抬到了四皇子府。至此,整個皇城的人都曉得了一件事:“秦王要娶個病癆子!”
此時的宮式微在床上翻了個身,一如她所預計的,自從那天開始,自己便每日與床塌為伍,活動不過一個院子。
門口的通稟聲讓她小心翼翼坐了起來,看著門口那人笑道:“這么早便回來了,可是想我?”
宗政蓮遠遠的站在門口,眼中滿是柔光:“你如何了?”
宮式微瞧著二人之間兩丈多的距離,懊惱道:“爺,你還敢再遠點嗎?”
宗政蓮回身坐在門外剛剛的置好的椅上,嘆了口氣:
“你當我想?”
宮式微吃吃的笑道:“那便與我說些有趣的事兒吧!我一天都快悶死了。”
宗政蓮抬眼:“哪有什么有趣的事兒?”
宮式微又道:“那日我與宮凌霄吃了那藥,竟然到現在都沒有聽到毒發的消息?”
宗政蓮眼簾垂下,似乎有些無奈:“丫頭,得饒人處且饒人。”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